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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05:24 作者: 燃珠
她心裡一驚,怎麼會有個人,怕不是遭賊了?
牧鴻舟正黯然悲戚著,卻見鍾意突然臉色大變,拋下他,直接冒著雨跑進了院子。
她在鞦韆架旁邊撈起一把高爾夫球棍,踢掉高跟鞋,打開門沖了進去。背影氣勢洶洶,仿佛要去決鬥。
打架?她那個小身板,拎個花棍子能打得過誰?
牧鴻舟看了一眼樓上和她的反應,大概猜出來是個什麼情況了,連忙跟了上去。
進了個賊總比進了個野男人好。他悄悄鬆了口氣。
家裡一天連遭兩次殃,鍾意確實氣懵了,那可是她的臥室,若是遭到盜竊,損失的東西根本無法用金錢衡量。
瞬間爆發的衝動在樓梯口驟然冷卻,理智回籠,鍾意意識到小偷很可能是個男人,並且很有可能是個身體強壯的歐洲男人,她直接對剛無異於以卵擊石。
「你別上去!」牧鴻舟焦急地跑進來,拉著她的手,「不知道上面的情況,不要貿然行事。」
「我知道,報警吧。」鍾意有些泄氣,把球棍往旁邊一扔,脫力地坐在樓梯上,掏出手機打電話。
她扯住牧鴻舟的褲腿:「你幹嘛?」
「我先上去看看。」
「上面有幾個人都不知道,萬一有槍呢,你瘋了?」鍾意另一隻手也伸出去把他扯回來。
「可是臥室里應該有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有命重要?笨蛋!」鍾意氣得罵人,她本來就夠煩的了,「你給我在這待著,煩死了。」
牧鴻舟猶豫片刻,在她旁邊坐下。
他以為鍾意會趕他到其他地方待著,但是沒有。
鍾意打完報警電話後就開始發呆,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她呆滯彷徨的臉。
鍾意無精打采地,牧鴻舟和她說話也不接,但牧鴻舟已經十分滿足——就在十二小時前,他都完全無法想像能和鍾意坐在同一級樓梯,鼻尖是她的香味,低頭是她精緻的側臉。
如果沒有那一道不可逾越的紅線,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抱住她親吻,哪怕事後被她拎著高爾夫球棍揍一頓也絕不還手。
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珍惜伴隨著失去,好不容易再次相遇,她卻已經屬於別人,他連被揍的資格都沒有。
牧鴻舟從未有過今天這樣劇烈的情緒波動,失而復得的喜悅與期待在看見鍾意手上的訂婚戒指的那一瞬間蕩然無存,他直接陷入崩潰。
流淚是人的情緒瀕臨極限時的本能排解行為,男人的淚點或許比女人要高,但是在那一刻,他的絕望完全衝破了閾值上限,眼淚只是最膚淺的表現,心頭被割開一個戒指大小的口子,往外汩汩冒血,內里裝著枯萎的思念。
昨天的他們相隔數萬公里,但是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期待,此時縱然他們肩膀挨著肩膀,但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紛至沓來的記憶再度湧向眼眶,牧鴻舟剛想著偏過頭躲避,卻反倒聽見了鍾意的低聲抽泣。
短短時間裡鍾意想到很多,想到二樓來路不明的竊賊和生死不明的芽芽,想到以後在孤獨未知的生活,想到身旁這個同時給予她歡愉和痛苦的男人。
鍾意很少抱怨什麼,事實上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遇到什麼坎挺過去就好了,人生哪有一帆風順的呢。
直到今天再遇牧鴻舟,她悄然積攢許久的怨氣和委屈在頃刻間爆發。
什麼「沒有過不去的坎」都是狗屁,她為什麼孤零零地待著這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為什麼整夜整夜地失眠,為什麼二十七歲了還沒有個歸宿,難道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有時候感覺快要撐不下去了,那也得撐著,她只有一個人,不僅沒有依靠,還有個小的得靠著她。
她不知道今天突然出現的牧鴻舟和房子的事到底哪個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她真的有些撐不住了。太累了。
鍾意看起來毫無預兆地失聲痛哭。
她低下頭,臉埋在膝蓋里,筆挺的背脊彎成一個可憐的弧度,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像針一樣在空蕩的屋子裡兀自盤旋,細細密密地扎進牧鴻舟的心裡。
牧鴻舟慌亂地捧起她的腦袋,看見她布滿淚痕的臉頰,平時裝滿驕傲的眼睛此時水淋淋一片,脆弱全部溢出來,睫毛上都掛著狼狽。
鼻頭很紅,嘴巴更紅,一邊打嗝一邊用漂亮的眼睛瞪他,伸出並不鋒利的爪子去撓他,罵他王八蛋叫他滾。
牧鴻舟那點岌岌可危的道德感被她撓個乾淨,壓著她親上去,把她難聽的話通通卷進舌頭吞進肚裡。他溫柔地舐去她眼角的淚珠,一雙大手卻猶如鋼鑄一般死死的箍著鍾意試圖推開他的手。
什麼狗屁的未婚夫,牧鴻舟把她按倒在台階上,幾乎蠻橫地吞食那兩片紅得可憐的嫩嘴,唇齒交纏的間隙里呲呲冒著水聲,見鬼去吧。
時隔三年,鍾意再次感受到來自這個人的強大壓制,她被親得骨頭酥軟,一陣電流穿過脊樑直衝後腦,那麼多藏在暗處的埋怨,思念,痛恨頃刻間全部被點燃。
她不服氣地迎上去,牧鴻舟吸她的舌頭,她便去咬他的嘴;牧鴻舟摩挲她後頸上的軟肉,她就去抓撓他的胸膛;牧鴻舟紅著眼去摸她背後的裙子拉鏈,她像被踩了痛腳的小獸一樣撲上去扯他的頭髮......
匆忙趕到的警察在客廳門口站成一排,看著正對門的樓梯上抱作一團打得火熱的小情侶,交換了一個變幻莫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