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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9:04 作者: 大王拖拖
    婢女魚貫而入,轉瞬間杯碟擺滿了房內的黃梨雕花木桌。

    溫媽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虎聲喊:「你要躺到什麼時候!」

    喉結微動, 羽睫輕顫, 喑啞的嗓音里滿是蒼涼,「溫媽媽不用擔心我。」

    「離兒, 我知道這點事擊不垮你,可是咱也不能為這個折騰自己的身體不是。」

    說著她伸手舀了一碗湯,「你這兩天兩夜滴水不進,就算是銅打的身子,也要經不住了。」把湯碗擱到對面, 她不容置疑的道:「先把這碗湯喝掉。」

    陸漸離慢慢起身,坐到桌前,乖覺的一下一下的把湯送到嘴裡,目光渙散,面色頹唐。

    「老夫人看到你這樣該多傷心吶。」溫媽媽面有不忍,「老夫人早就不想讓你查這件事了。」

    「恐怕是祖母早就想到了吧,如果是任何別的人,尚且可以為母親討個公道,若是聖人...」他冷笑一聲,「什麼是公道都是他說了算,誰又能向他討了來。」

    「生在君王家,又哪能如你說的那般為所欲為,反而是更多的掣肘和平衡。」四下打量一眼,湊近他的跟前,她壓低聲音道:「淑妃要我傳話給你,你母親的事,實在是另有隱情。」

    手裡的湯勺一頓,碰到碗壁發出刺耳的尖利聲,他抬眼看著對面的人,眸子裡儘是疑問。

    「雖說當年在養心殿你母親和聖人從密太過,但自古哪個皇帝沒有專寵過,只要後宮不出大事,前朝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瞄他一眼,她繼續道:「你母親是因干政遭的彈劾,後宮干政是大忌,應該是當年她不知得罪了誰的利益。」

    看他蒼白的面上,終於生出一絲血色,溫媽媽鬆了一口氣,幾乎用氣音說道:「淑妃娘娘說,只有深入宮中,才能更接近真相。」

    她頓了一下,又意味深長的說:「聖人正四處找你呢。」

    陸漸離放下湯勺,祖母的悲痛,童年的不甘,母親模糊的身影,聖人的痴情,所有這些在他腦海中交纏,總要找個答案。

    「我知道媽媽想說什麼,我進京的目的就在於此,不會半途而廢的。」

    「那我就放心了。」鬆了一口氣,溫媽媽面上終於輕鬆下來,「你先慢慢吃,我還有很多要忙的呢,先走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末了又丟了一句:「也就是看在和老夫人故交的面上,我才願意費這個心勸你,否則誰能請得動百花樓的掌柜。」

    輕曬一聲,陸漸離凝眉睞她,「恐怕還有淑妃的面子吧,媽媽現在真的是手眼通天,都夠到宮裡這麼大的人物了。」

    溫媽媽扭著腰肢轉身剛走兩步,聽到他的話,哈哈笑了起來,嬌嗔一聲:「還是離兒了解我。」

    又笑著道:「我這百花樓每天要來多少功勳貴胄,誰不想找我套點消息。」說完這才頗為驕矜的扭著豐腴的身子走出了門。

    看她離去的身影,陸漸離面色一沉,隨後也出了門。

    後來整個上京都知道,聖人新封了一個恆王,地位僅次於太子,據傳他是聖人遺落在民間的兒子,這個恆王能文能商,天賦異稟,更離奇的是,他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郎。

    彩月把這個消息告訴林靈兒的時候,她正坐在湖邊,往水裡扔石子玩,小巧圓潤的鵝卵石,「咕咚」一聲脆響後落水,盪開一圈圈漣漪,然後一切歸於平靜,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哎呀,主子...」自從彩月上次叫林靈兒二奶奶被太子罰跪一夜後,她就一直這麼叫了。

    林靈兒抬頭還沒反應過來,彩月上前一把拿走她手裡的鵝卵石,著急道:「主子,你說二爺都成皇子了,會不會來救我們?」

    「看來罰你跪一夜,也長不了記性,非得割了舌頭才行。」

    倆人驚恐的回頭,不知何時,太子竟然站在身後,彩月嚇得臉色慘白,就這一息之間,額上已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她立刻撲倒在地上,哭著嗓子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太子看都不看她一眼,輕聲說:「帶走。」剛說完,身後的侍衛就上前去拖彩月。

    林靈兒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對侍衛喝道:「都別過來!」侍衛不敢動,僵在半途,等太子發話。

    太子面生不虞,拿眼睛覷她,「這刁奴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認為孤不應該懲罰她?」

    林靈兒努力壓住怒氣,儘量平和道:「彩月說話確實魯莽,頻頻衝撞太子,可是有時候旁人只是說了一句平平無奇的話,而聽者非要添油加醋,那原本無心的話也就變了味。」

    太子邪魅一笑,蹲下身來盯著她的眼睛,慢慢道:「你是說孤冤枉了她?」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太子不過是怨我在聖人面前說出了陸漸離的身世。你若實在有恨,就沖我來,難為一個下人,別跌了您的份。」

    林靈兒這話說到了太子的痛點上,他面色烏青,眼光變的凌厲,陰惻惻道:「此言差矣,我怎麼會恨你呢,我只感謝你幫我找回了一個好弟弟呢。」

    手指抵住下巴,把她的小臉抬起來,他眯著眼睨她,「我竟不知你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心裡藏著個大秘密,還能跟我惺惺作態,說什麼回府梳妝打扮。」

    林靈兒閉上眼睛,不願看他,她仰著臉,鴉黑的睫毛扇子似的覆在眼底,皮膚白的像紙,了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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