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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9:04 作者: 大王拖拖
「怎麼是你!」陸漸離屏住呼吸,眼眶不自主的瞪大了兩圈,即便一貫氣定若閒如他,也未免目漲耳赤,怒火中燒。
同樣怒火中燒的還有安慶侯府的林守信。
他瞪著在二姑娘床上沉沉睡去的林靈雲,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雙腿如灌了鉛,無力的跌坐到椅子上。
「啪」的一聲,林老爺手掌猛擊桌面,聲音震天,床上昏睡的林靈雲也跟著顫了一下。
「明月,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老爺聲音冰冷的仿佛要殺人,黃錦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賜婚嫡女林靈雲,如今她人卻在府內,那陸家花轎接走的又是誰?
這欺君大罪,小小侯府又豈能承擔的起。
明月趴在地上,渾身戰慄,「老爺,奴婢真的不知。」
「你不知?做為貼身丫頭,大婚當日,主子不在花轎,卻在別人的院子裡,你竟不知!」林老爺目眥欲裂。
明月猛地撲到地上,身子抖得更劇烈了,「老爺饒命,今個趕早二姑娘就來了,幫著大姑娘早早梳妝穿戴完畢,又說想讓姐姐試試屋裡的幾幅首飾,哄著大姑娘來了映月院,後來耽擱了時間,姑爺又在外面候著,就直接從二姑娘這接著出了門。」
「靈兒!」侯爺忽然反應過來了,「叫二姑娘的貼身丫鬟來。」
「回老爺,二姑娘院裡的人,一早都被遣出去了,說是給大姑娘買珠釵首飾。」
再不願相信,林老爺也明白了一件事,林家這次遭了大事了。
縱是林守信馳騁朝堂20年,經過數不清的動盪風雨,都不如這一次,讓他絕望。
沉默許久,林老爺緩緩抬頭,「小女林靈兒,膽大妄為,忤逆父母,罪不容恕,命禁足映月院內,房內一眾丫鬟僕婦,皆發落到鄉下莊子,令明月代為照顧起居。」
末了,聲音一冷,「床上躺著的是小女林靈兒,如有人造謠生事,決不輕饒!」說完,起身走了。
屋內的丫鬟僕從俱都冷汗涔涔。
林靈兒在婚床上醒來,已是半夜,她翻了個身,雙眸似睜未睜之時,卻見對面塌上,仰面躺著一人,屋內的燃燃紅燭,輝映著他一身紅衣,甚是醒目,而烏青的臉在忽明忽暗中,辨不清是睡是醒。
心臟仿佛跳到了嗓子眼,林靈兒不敢再朝塌上多看一眼,適才連喝五杯烈酒,自然是逃過了第一次見面,可終是逃不過一生。
逃得一時是一時,林靈兒小心翼翼的翻身,欲閉目裝睡。
「別裝了」,塌上之人冷冷開口,幽幽如鬼魅之音,破鼓膜入耳,林靈兒迅速在床上打了個骨碌,挺身坐起。
「沒,沒裝...」林靈兒哆哆嗦嗦,聲若蚊吶。
陸漸離抬腿從塌上起身,慢慢向床前走近,林靈兒哆嗦著蜷成一團,緩緩往角落裡蹭。
雖厭惡,眼見著床上的人兒如受驚的小鹿,終是起了憐香惜玉之念,陸漸離頓住腳步,劍眉輕蹙,「你怎麼在這裡!」
不知道如何回答,林靈兒雙手掩面,淚水如決堤般沿指縫溢出,嗓子因刻意的壓抑,發出嗚嗚的聲音。
陸漸離轉身,壓下了幾分淡淡的不耐,「再不說,你慶安侯府就要擔上抗旨的大罪了。」
「嗚嗚」聲立止,林靈兒盯著那凜不可侵的後背,「公子才華橫溢,恭謹良善,溫文爾雅,一表人才,我仰慕公子已久,不想公子做我姐夫。」
她說這一大段,只最後一句是發自真心。
「婚姻大事,豈容陰謀詭計,更何況那還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可見你心機太深,品性低劣。」陸漸離為自己剛才一瞬間的憐香惜玉,感到不值。
「公子說的是,我魯莽愚鈍,自私任性,鑄成這大錯,但求公子念在家父和陸老夫人乾親的情面上,顧全我林家。」林靈兒求饒道。
陸漸離下顎繃緊,眸色陰沉,他冷冷說了句:「明天我就差人送你回侯府。」抬腿便走。
一聽要被送回侯府,林靈兒立刻飛奔下床,搶先一步,擋在陸漸離前面,以背抵門,拼命搖頭,「不要,不要送我回侯府,讓我留下來,伺候公子。」
搖頭間,髮髻上的珠玉金釵叮噹落地,鴉黑的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桃腮杏面,眉目如畫,在搖曳的燭光之下,美的不可方物。
「就那麼想,伺候我?」許是被那盈盈淚目晃了心神,陸漸離緩緩逼近面前的人兒,待她退無可退,向前伸出指節欣長的大手,停在紅袍之上的第一顆紐扣。
隔著衣袍,陸漸離都能感覺到她的戰慄,從脖子到耳根都燒的通紅,全然沒有了剛才以身伺夫的豪氣。
見她臉頰微顫,雙眸緊閉,鴉羽般的睫毛抖個不停,赴死也不過這般壯烈,陸漸離收手,冷冷的說:「待這一陣風頭過去,休書還是合離,你選一個。」
說完,越過已癱倒在地上的林靈兒,打開門,去了書房。
皎潔的月光,越過半敞的門扉,鋪滿半室,燃的只剩半截的龍鳳喜燭,相形之下,黯淡不少。
恐懼,擔心,痛苦,羞恥,這些情緒集在一起,幾乎要擊垮這個一直在長姐羽翼下成長的二姑娘。
圓月西落,門內的光亮一點點撤走,林靈兒卻仿佛定住了似的,紋絲未動。
她不願長姐和杜若鄰私奔,居無定所,更不要長姐殉情,容華早逝,她沒有想過替姐姐嫁入狀元府的後果,只念著老嬤嬤的話,三拜過後,喝完合卺酒,就是定終身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