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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5:39 作者: 溫涼盞
    而且,這次她不能再躲在小院裡,任由沈問秋和羅鈺解決外面的風風雨雨,而必須要親自站出來,直面無數朝臣的憤怒和質疑。因為不同於國公這樣榮譽性的封號,禮部尚書——是要上朝的。

    大殿之上,穿著各色朝服的官員們分列林立,他們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俊有丑,然而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男人,只有那個穿著御賜的禮部尚書朝服,背脊挺直,卻依舊明顯比其他人纖弱許多的身影,成為萬綠叢中唯一一點艷色。

    經過一番清洗,如今的朝臣對羅鈺不說俯首帖耳,卻也可說是相當順從了,但再怎麼順從,也依舊有人不甘心一個女子擔任這樣的高位。

    從之前羅鈺的態度看,他分明不在乎什麼男人女人,哪怕大儒們說出花兒來,也無法讓他那進了水似的腦子認識到一個女人在朝為官有什麼不適合的。所以,這次不滿的朝臣們試圖從別的角度刁難這個新任禮部尚書。

    賜封國公可以說她渠宜生有功,有功就賞天經地義,爵位本來就是用來封賞功臣的,從這點上皇帝的封賞十分站得住腳,部分人再不滿也無法刁難。

    但是,官職跟爵位是不一樣的。

    爵位是榮譽,是頭銜,哪怕封一個傻子做國公,也頂多浪費銀錢,卻不會造成什麼難以承受的惡果。

    但是,官員是要做實事的,尤其禮部尚書,作為六部長官之一,能讓一個傻子去干?

    當然人人都知道渠宜生肯定不是傻子,但是,不是傻子也不代表就能做禮部尚書了。

    朝堂之上,反對宜生的朝臣們輪番發問。

    禮部下設四司,儀制、祠祭、主客、精膳,每司又分掌許多分項事務,其中種種繁雜瑣碎,常人根本無法面面俱到,因此禮部尚書其實也不需要面面俱到,只需把控全局即可,具體各司事務自有各司的郎中和員外郎司掌。

    但再怎麼不能面面俱到,禮部尚書也需要對整個禮部的各項事務,尤其各項禮制熟稔於心。

    對於在禮部沉浸多年的官員來說這不成問題,但是,對一個女人,一個以前從未做過官的女人,一個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女人呢?

    朝臣們一個又一個問題咄咄而出,大殿上無數雙眼睛都注視著一人,這樣的壓力,不說一個女人,就是普通年輕官員,也受不了這樣的壓力。

    然而,那個在朝臣們眼中弱不禁風,只憑皇帝寵信官至高位的女子,卻沒有彎下一分脊樑,也沒有因為朝臣們咄咄的氣勢露出一絲膽怯。

    相比起男人,她身材矮小瘦弱,然而她站地筆直,臉上神情始終如一,面對朝臣們的一聲聲質問,她有條不紊地一一回應。她熟悉古禮,通曉詩書,禮部具體事務雖不熟悉但顯然做好了功課,對答有條有理,邏輯分明。

    以她的年齡,以她的經歷,能有這樣的對答,足以證明她不是不學無術之輩。

    而更重要的,是她不卑不亢,重壓之下依然面色如故的心理承受能力。

    臨危不亂,處變不驚,這份鎮定,就足以壓過無數與她同齡的年輕官員。

    經過羅鈺的一番清洗,朝臣中自然已經有了許多羅鈺的支持者,此時便紛紛站出,誇獎新任禮部尚書才能兼備,堪當大任。

    而那些原本中立,或者真心只想看她是否有能力的朝臣,見她這表現,心裡的天平也不由偏向她這一邊。

    這時候,羅鈺再出面,再次強硬地強調自己的決定。

    此時,剩下的那一小撮不服氣的,也不得不服。

    新朝第一位女朝官,第一位女尚書,就這樣頂著重重壓力,重重質疑,在天下人面前亮相。

    可以定論的是,無論結果是成是敗,作為第一位女性尚書,渠宜生這個名字勢必會記在史冊。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這章後半段我寫地好尬……抱歉,希望你們能忍受QAQ 被尬到就零分留個言吧,我繼續發紅包以彌補下寫得這麼臘雞的愧疚……

    後面應該都沒什麼具體的朝堂描寫了,我就沒那個本事……QAQ

    ☆、第149章 期待

    宜生的日子變得空前忙碌。

    她幾乎已經沒有時間再寫書, 書坊數次催促催要新稿,然而宜生無暇顧及, 從決定要做朝官開始, 她的所有精力便放在了學習怎樣為官上。

    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雖然熟讀詩書, 雖然諳熟禮制, 但紙上所得與躬身踐行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她脫下柔軟舒適的錦衣,穿上寬大厚重的朝服, 從官署到朝堂,背脊一直挺直,不讓人看出一絲膽怯的模樣。

    因為她知道,只要她露出一絲膽怯, 那些暗處窺探著的, 等待她犯錯出糗的, 就會立刻跳出來,洋洋得意地將她的不安無限放大。

    她像大旱後龜裂的土地, 饑渴地吸收著一切能吸收的水分。她研讀禮部案卷,向經驗豐富的老大人求教, 與年輕的官員們交流經驗互取長短, 她在勤政殿裡與羅鈺對坐夜談,在朝會上與意見相左的朝臣針鋒相對……

    她像一棵小樹, 雖然還稚弱,但健康,蓬勃,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茁壯。

    這樣的變化自然不會被無視。

    人們總是喜歡積極向上的,除了難以根除心中偏見的,越來越多的朝臣向她這個闖入者露出善意的笑,這個滿是男人的朝堂,也終於漸漸有了她的立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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