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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5:39 作者: 溫涼盞
可是,做那個勞什子國公做社麼?
那些朝廷里的大人們的提議就很好嘛,不管是封小姑子個公主、夫人,還是恩及父兄,甚至是先給她挑個好相公然後再封賞她相公……在梁氏眼中,這都是不錯的辦法,哪個不比封國公強?
開天闢地第一位女國公,這名頭聽著是好聽,而且鐵定能留名青史,可是在梁氏看來,這名頭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難道封了小姑子做國公,她就真能上朝跟文武百官並列了?就真能如鎮國公英國公那般位高權重執掌一方了?
不過是做夢罷了。還不如要些金銀賞賜實在。
梁氏知道,公公渠易崧曾經勸過小姑子,結果卻是被斷然拒絕。
再看看如今的局面,梁氏便不由又有些心急。
果然像她擔心的那般,如今這做國公的好處小姑子沒撈著,反倒被拱上風口浪尖,成了無數人眼裡的活靶子,簡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眼看著輿論越來越離譜,她再怎麼相信自家小姑子不是外面說的那種禍國殃民的女子,也不由提心弔膽。於是,她悄悄乘了馬車去找宜生,想好好跟小姑子談談心,勸她主動跟新帝說不要做那勞什子國公了。
結果,到了宜生住處卻壓根進不去!
那烏壓壓堵在門前的市井粗人們像是狂歡一般,肆無忌憚地污衊咒罵著那個他們根本沒見過的女子,梁氏膽戰心驚地聽了一會兒,卻覺得他們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罵的是什麼。
他們罵她「淫/盪」,罵她「禍國殃民」,罵她「不檢點」,罵她「嫌貧愛富瞧不起自己夫君」……他們幾乎將所有能加諸在女人身上,所有能侮辱女人的話都罵出來了,無論那個被罵的人跟他們罵的話相不相干,反正他們只要罵,只要發泄就是了。
只不過如今大家都罵,所以他們也罵。
只不過平時罵慣了家裡的婆娘,覺著此時再罵個平時多看一眼都不敢的貴婦人很是爽快。
只不過看那院子裡的人縮頭烏龜般怎麼罵都不出來,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梁氏聽著那些污言穢語,忽然覺得憤怒。
她也不贊同小姑子的做法,甚至因此而有些埋怨小姑子,但那是因為,她覺得做國公對小姑子沒好處,或者說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好處都小於害處。
但若小姑子真立了那麼大的功勞,便是真受了這國公之位又怎樣?就應該被這群整日打老婆罵孩子的市井莽夫肆意侮辱肆意踐踏?
既然那位黃將軍能因功勞被封國公,那麼皇帝口中立下同樣功勞的小姑子,自然也當得起這個國公之位!
哪怕她女子的身份有些不適合,但僅因這點不適合,有功之臣就要被這樣辱罵?
僅僅因為宜生是女子?
梁氏一直知道,女子要謙卑柔順,要以夫為天,要像藤蘿緊緊攀附著大樹那樣抓牢自己的男人,可是她覺得這是她生存的智慧,女人不需要拋頭露面掌握權力,女人只要掌握男人就行了,所以雖然柔順,但她卻並不覺得自己就比男人低一等了。
男人頂天立地,這是男人的活法,女人柔弱恭順,這是女人的活法,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女人照著女人的活法過,這不是逼不得已下的屈服,而是生存的智慧。
可眼前這一幕,卻仿佛一把刀。
一把狠狠擊碎她自欺假面的刀。
她所謂生存的智慧,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藉口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梁氏這個人物我想寫的複雜些,但寫地很艱難,不知道有沒有表達錯誤……她其實就是個非常善於自我欺騙的人。
☆、第141章 初露
因為宜生住處圍堵的民眾, 梁氏最終也沒能進去與小姑子談談心。
她悻悻而去,將所見告訴丈夫, 渠明夷也不由擔心起妹妹。渠易崧猶豫再三,還是去找渠易崧, 希望他出面幫幫妹妹。
如今這局面多少有些詭異, 尤其那些竭力污衊宜生的人, 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不然就算女子封爵礙了許多人的眼,也不至於讓普通百姓也恨之入骨人人喊打。
之所以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還是因為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可以污衊。
這時候, 渠易崧作為文壇中流砥柱, 他若出面,必然會讓情況好一些。
可是——「我不會管她。」渠易崧說道。
「你也不要去管。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這事正好讓她清醒清醒,省得輕飄飄地搞不清楚自己什麼分量,以後再鬧出大亂子。」
渠明夷無奈。
渠易崧不管,但總有人管。
住處被圍堵,這兩天宜生和七月都沒法出門,宜生不出門沒關係,她每日寫書,也用不著出門,但七月卻有些忍不住了。
七月原本是安靜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但自從三年前跟著紅巾軍到處跑,又在廣州在船塢廝混半年後,現在整一個好奇寶寶。雖然京城是她自小生長的地方,但在以前,她的活動地點幾乎只限於威遠伯府和渠家,繁華京城的千般面孔,卻只在她眼前展現了極小的一角。
因此這次重回京城,她便像來到一個新地方一樣,每日都跟阿幸一起出去玩耍,當然,每次出門前都得故意將那張過分顯眼的臉弄醜些,加上有阿幸在身邊寸步不離,宜生才不擔心。
而這兩天小院前門後門都被堵住,別說從門進出了,阿幸試圖翻牆都被外面的人堵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