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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5:39 作者: 溫涼盞
    沈問秋神色平靜,絲毫不意外的樣子。

    他拿了紙筆, 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摺疊後交給引薦人。

    「勞煩將這個交給羅將軍。」他微笑著道。

    引薦人好奇地瞄了眼那紙,有心勸沈問秋別白費力氣了,羅將軍說不見就是不見,怎麼會一張紙幾個字兒就改變主意?

    不過,他還是把勸告的話咽了下去。

    遞就遞吧,也好讓他死心。

    引薦人將那寫了幾個字的紙送到了羅鈺案前,心想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誰知,不到半刻鐘,就有一小兵匆匆跑來問他。

    「剛才那紙條是你遞過去的?誰寫的?將軍要見那人!」

    引薦人目瞪口呆。

    ***

    沈問秋終於見到了羅鈺。

    他神色平靜地打量著這個男人,看到他臉上那恐怖的傷疤時,臉上沒有絲毫異色,仿佛他與普通人無異似的。

    羅鈺也在打量他。

    這個男人長著一副文雅書生的模樣,眉宇間開闊豁朗,是個令人見之忘俗的人物,然而這並不是讓羅鈺在意的東西。

    他捏緊手中紙團,冷冷地問:「你是誰?」

    沈問秋微笑答道:「沈問秋。」

    羅鈺蹙起了眉。

    沈問秋又補充道:「解春商會主人,以及,京城威遠伯沈振英三子。」

    「今日登門,是為了向將軍詢問兩個人。」

    羅鈺目光沉沉,握緊了手中的紙團。

    紙團上只寫了六個字:渠宜生,沈七月。

    「三年前,威遠伯府孫小姐沈七月被封灼華郡主,赴烏桓和親,其母渠氏相陪,然而,和親路上卻不幸遭遇馬匪,護送兵衛盡皆被殺,灼華郡主及渠氏不知所蹤。」

    沈問秋沒有看羅鈺的眼色,他語氣淡淡地說起這樁三年前的往事。

    「對此,朝廷震怒不已,著令嚴查,然而終究還是不了了之,至今作為懸案懸而未決。」

    「不過,在下倒是查出了些線索。」

    「事發之地方圓一百里共有三股馬匪,然而事發那日,這三股馬匪,我一個個地都審問過,乃至再遠一些的馬匪,我都一個個地審問過。」

    羅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沈問秋微笑:「可是,沒有任何一股馬匪承認曾經劫了和親的隊伍。直到今年,漠北起義軍中,有一支打著『孟』字旗的,被朝廷剿滅鎮壓,絕大多數主力被滅,但——也不是沒有活口倖存的。」

    羅鈺冷冷地打斷他,「夠了,我沒空聽你講故事。」

    沈問秋笑:「巧了,我也最不喜歡講故事。羅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所為何來你應該很清楚。」

    「這幾年,承蒙你照顧她們母女,三年前,也多謝你出手相助。」

    「沈某在此,謝過。」

    他對著羅鈺,深深一揖。

    ***

    碼頭樓船上的風波很快過去,本以為能圍觀一場黑衣人大戰船工的路人們,卻眼睜睜看著那黑衣人突然跟船上的人相談甚歡,預想中的刀光劍影血花飛舞什麼的……純屬想多。

    路人敗興地散去。

    小鬍子看著這情景才鬆了一口氣,但又一看,那樓船並未返回船塢,而是繼續向海里駛去!小鬍子頓時急了,忙雇了艘快船想要趕上樓船,可是——丫地根本趕不上!

    那樓船看著笨重,速度卻著實不慢,小鬍子眼睜睜看著那樓船在視線里消失,真是滿心委屈地都要哭出來了。

    而此時的樓船上,氣氛卻很是融洽。

    「七月怎麼認出我的?」阿幸緊緊攥著女孩兒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貪婪地看著那雙久未再見的明眸。

    七月皺著眉頭,半晌,才終於道:「看到,就認出了啊。」

    阿幸咳了下,「那……七月不覺得奇怪麼?我……從女人變成了男人。」

    七月瞪大眼看著他,很認真地否認:「阿杏沒變。」

    她歪歪腦袋,隨即遲疑地看了看阿杏地衣著打扮,忽然指著阿杏的衣裳,「這個,變了。」

    又指阿幸的頭髮,「這個,變了。」

    然後又笑眼彎彎,指著阿幸胸膛,「阿杏,沒變。」

    阿幸也笑,「嗯,阿杏沒變,阿杏永遠在小姐身邊。」

    七月就抿著唇笑。

    阿幸輕輕摸摸她那扎地跟男孩子似的頭髮,「真好,七月也沒變。」

    ***

    傻乎乎地對笑一番,兩人津津有味地交流著各自分開後的情況,當然,以七月的情況為主,阿幸一句句地問,七月慢吞吞地一個個地答,阿幸也不催她,就聽著她慢悠悠地,有些困難地將這幾年的經歷一一地為他描述。

    當聽到七月說這艘樓船是她設計建造時,阿幸微微驚訝,但很快卻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他早就知道七月別於常人的聰慧。

    阿幸出身的師門教授頗雜,他的師兄們有功夫高手亦有能工巧匠,只是阿幸在工匠上實在沒什麼天分,倒是武學天分奇高,因此一直以來都是專心習武,機關術之類不過是學了個皮毛。

    當初他見七月對機關之類感興趣,便教了她一些,但他也只是學了皮毛而已,教給七月的又能有多深?可是,七月卻聰慧地只需要他將她領進門,剩下來的她就會自己琢磨,可以說一點即通,簡直是再省心不過的學生。

    然而,那時候的七月是一個高門閨秀,哪怕她再聰慧,再有才華,又有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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