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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5:39 作者: 溫涼盞
「趕不及也要趕!」阿幸星眸如漆,緊緊盯著主事人,「若是趕不及——三爺必定抱憾終生。」
主事人瞪大了眼睛。
***
京城外,官道上,暗夜未明,漆黑的天幕幾乎無一絲光亮,一匹駿馬於黑夜中飛馳,沿路樹影疾馳著倒退,噠噠馬蹄聲如迅雷急落。阿幸握緊馬韁,俯身貼在馬背上,心跳也如馬蹄聲般,急速而有力。
將消息傳達到解春商會後,他通過解春商會的關係,買通城門守衛出了城,出城後,一刻不停地乘上駿馬,直奔師門駐地。
他不知道三爺那邊趕不趕得及,他不敢賭,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是愚蠢的,所以他必須準備別的後路。
若三爺那邊來不及,他就只好用最笨卻也最直接的法子——劫人。
但以他一人之力,卻無法將七月和夫人全部安全帶離,尤其是在守衛森嚴的侯府,所以,他只有先回師門找幫手,即便要在和親路上再劫走七月母女二人,也容易過直接從侯府脫身。
「駕!」
狠狠抽下馬鞭,身下駿馬痛嘶一聲,馬蹄踢踏之聲更迅疾了些,阿幸伏在馬背上,依舊長眉緊斂,只覺得不夠快,還不夠快……
如今,他最缺的便是時間。
只盼望來得及。
***
威遠伯府。
早飯時分,譚氏派來的婆子把小院的人查點了一遍,發現阿杏不在,立刻報給了守衛士兵首領。
於是,小院的下人們立時都被禁錮在一處,被喝令不許亂動,其中包括紅綃綠袖。
宜生身邊沒了信任的紅綃綠袖,反而是譚氏派來的心腹丫鬟和婆子在一旁虎視眈眈,房間外,還有無數帶刀兵衛。
宜生和七月被徹底囚禁了起來。
任憑宜生再怎麼智計百出,面對這樣鐵板一塊、蠻不講理的囚禁,也毫無計策可施。
伯府之外,渠明夷上奏皇帝,不惜自污名聲,以七月生性痴傻愚頑,並時有瘋癲之症為由,奏請皇帝收回成命,改換和親人選。
然而這奏摺只遞到皇帝心腹太監張之鶴那裡,便沒再能往上傳。
睿王府,渠易崧親自登門,卻連睿王乃至文郡王的面都沒見到,枯坐半晌,喝了三盞茶水,最終一無所獲,拂袖而去。
寧音公主府,林煥被鎖在書房,原地轉圈卻毫無辦法。
京城最大的酒樓內,文郡王與烏桓使者舉杯痛飲,相視而笑。
宜生侯府中枯坐,沒有等到任何一方傳來好消息,只等來了烏桓使者登門。
遲則生變,文郡王深知這道理,因此,沒有任何拖延,大殿上覲見過皇帝的翌日,烏桓使者便啟程離京,離京前,自然要將要和親的「公主」沈七月帶走。
這時,渠明夷還在為奏摺未能奏效而發愁;渠易崧在睿王府吃了閉門羹後,聯絡了一幫清流老臣,準備翌日上朝時奏請皇帝收回成命;林煥還被關在書房;南下的沈問秋還未收到消息;回師門搬救兵的阿幸堪堪才回到師門……
宜生抱著七月,困在伯府的牢籠之中,看著窗外的日光,從白等到黑,又從黑等到白,沒有等到任何救援,只等來最後審判般的噩耗。
「少夫人,請鬆手,公主要上車了!」譚氏派來的婆子不耐煩地催促,屋外佩刀兵衛虎視眈眈。
宜生枯坐許久的身體緩緩轉動,看向婆子,但雙手依舊緊緊摟著七月。
「跟你的主子說,」她盯著婆子,雙眼似幽深的古井,「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送七月去烏桓。」
「否則,就算我死了,她兒子所做的醜事也會大白於天下。」
正午時分,京城城門大開,文郡王代天子為烏桓使者及和親的舜華公主送行。和親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百米,上百護衛開道,烏桓使者一行隨後,位於最中間的,則是賞賜的財物和舜華公主的嫁妝,當然,還有舜華公主的車駕。隊伍最後,又是數百精兵殿後。
京城百姓夾道圍觀,人群中,渠偲和在他幫助下終於逃出公主府的林煥焦急地要追趕和親的車駕,卻很快被趕來的公主府下人制住,捂住嘴,壓住手,再也動彈不得。
「嗚嗚!嗚嗚!」
和親隊伍出了城門,漸行漸遠,渠偲林煥已經淚流滿面。
已經走遠的和親車隊裡,宜生抱著七月坐在馬車中,安撫著因為環境驟變而緊張不安的女兒:「七月不怕不怕,無論去哪裡,娘都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她的臉上帶著笑,安靜的,溫和的,足以撫慰人心的笑,好像此去不是去遙遠陌生的外族之地和親,而是三月三乘車去郊外春遊,一路春光相送,哪有凜冽寒風?
在這樣的笑容安撫下,七月臉上的驚懼之色褪去,緊緊抓著母親的手,小腦袋重重一點,吐字十分清晰地說出一句話:
「……七月……不怕,阿娘……也不怕……」
宜生眨了眨眼,一滴淚忽然自眼眶滑落。
「好的,阿娘不怕。」
***
承元三年春,大梁發生了許多事,這其中,烏桓使者進京為烏桓王求娶大梁公主的事並不算十分特別,但這件事卻讓後來的人們反覆提起。
無論是文人學子,亦或是市井小民,都喜好將這段故事當做閒聊時的談資。
「據說啊,那位七月小姐美貌無比,比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的雲霓郡主還要美,聽聞七月小姐貌美,為安撫烏桓,承元帝竟不顧其年幼,遣其前往烏桓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