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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55:39 作者: 溫涼盞
沈青葉倏地笑彎了眼,聲音糯糯地說道:「因為青葉聽說過呀!」
鎮國公老夫人滿臉笑容地接道:「聽說?在哪兒聽說的?在京城?聽你祖母說的麼?」說著看了譚氏一眼。
譚氏尷尬地笑了笑,正想著是承認還是否認,沈青葉已經又接了話:「不,我在廣州聽說的!」
鎮國公老夫人感興趣了:「廣州?」
鎮國公府威名赫赫,在北地是令蠻夷聞風喪膽的存在,在京城也頗有威名。現任鎮國公,同時也是西北大將軍的陸臨滄征戰沙場二十年,是當今朝中武將第一人,提起當世英雄,就定然會提起陸臨滄。
難道,陸臨滄的名聲都傳到廣州了?
這個猜測讓鎮國公老夫人的眉眼都舒展了開來。
沈青葉重重點了點頭,脆聲道:「是呀。廣州海匪多,出海的船隻經常遭難,小時候總聽奶媽和丫鬟們說,要是陸將軍在廣州就好了,定能打得海匪滿地找牙!」隨著說出最後四個字,她孩子氣地舉起了小拳頭,好像要跟她口中的陸將軍一起去打海匪似的。
鎮國公老夫人噗嗤一下笑了,也不知是笑她說的話,還是笑她孩子氣的動作。
立馬有人察言觀色,捧場地道:「這麼說,鎮國公的名頭都傳到廣州去了?可真是了不起。」
這話一出,頓時附和者雲集。她們說起陸臨滄曾經的功績,說得如數家珍,細緻詳實,仿佛她們曾經親臨那些血肉橫飛的戰場一樣。
鎮國公老夫人便笑地更慈眉善目了。
突然,有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小聲說了句:「說起來,世子爺也是英雄出少年,前兩年不就跟國公爺一起上了戰場?如今也該高升了吧?」
附和讚頌的聲音頓時停了一瞬,眾人都看向說話的那人。
那是個六品小官的夫人,才二十出頭,樣子還有些靦腆,見眾人看向她,頓時手足無措,恨不得沒說方才那句話。只是——哪句說錯了?
她也想奉承貴人,但她夫君官兒小地位低,娘家婆家又都不是什麼大族,能見到國公夫人郡主公主這種貴人的機會不多,知道地自然也不多,想奉承也插不上話。只是突然想起,鎮國公府的世子爺似乎前兩年從軍去了,她想著虎父無犬子,國公爺那般厲害,世子爺應該也不會差。
哪個祖母不愛男孫?
鎮國公世子是陸臨滄的長子也是嫡子,鎮國公老夫人那般以兒子為榮,想必提起孫子也能讓她高興吧……她這樣想著,於是便說了那些話,本意不過是想奉承而已。
可是,如今眾人的目光,卻讓她立刻意識到:她說錯話了。
她惶恐不知所措。
一旁的女伴忙拉了她一把。
勇毅侯老夫人笑著打了圓場:「澹哥兒還年輕,要多磨礪磨礪,別急別急。」眾人又紛紛附和。
譚氏不悅地掃了那小官夫人一眼,下定主意以後都不請這見識淺薄的婦人了。
鎮國公陸臨滄自然是戰功赫赫威武不凡,但陸臨滄唯一的嫡子陸澹卻頗讓人非議。起初陸澹倒也是允文允武的佳公子,又兼長相不凡,更是備受京中少女們推崇喜愛。
可是,這位佳公子在十五歲科舉不第後便開始變了。
勛貴人家的子弟,自然不必非得擠科舉這條獨木橋,但陸澹偏偏去擠了。
擠了沒什麼,他少有才名,是眾人欣羨的才子,早在他準備走科舉之路前,便有人讚嘆地說他即便不靠父蔭也能出人頭地,因此他參加科舉並不是多麼令人意外的事。
令人意外的是,在他一路順風順水中了秀才舉人,且次次頭名後,卻在考會試時栽了跟頭。
這自然不是說他落第了,天底下落第的士子那麼多,哪能各個一帆風順金榜題名?更何況他也不算落第,他考上了,可偏偏,他考前放下豪言,聲稱要連中三元,頭名非他莫屬,更重要的是,夸自己的時候還把南北各地有名的才子都腳踩了一遍,這可就惹了眾怒。
結果,會試一放榜,陸澹勉強吊在最後,之前被他踩過的才子們通通壓在他頭上,簡直是自己抽自己耳光,還是左右開弓連環抽。
當然,這也沒什麼,若是乾脆認慫夾起尾巴做人,甚至繼續苦讀下次逆襲,那麼憑他鎮國公世子的身份,過段時間後人們自然會忘記且諒解:誰不曾年少輕狂?可以理解。
可是,陸澹沒有知恥而後勇,反而就此墮落了。
頹廢了數天後,再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陸澹儼然變成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好勇鬥狠,眠花宿柳,為爭一個妓子就能跟人打破頭,跟以往風度翩翩沉穩持重的鎮國公世子簡直判若兩人。
陸臨滄英雄一世,自然看不慣兒子這幅模樣,父子倆摩擦矛盾頻生,情分越來越淡,到如今幾乎已經是形同路人。
前年陸澹去了北地參軍,但京中聽到的消息卻全是他又怎樣惹是生非,怎樣無所作為,怎樣又惹鎮國公生氣。跟鎮國公府走的稍近的人家,都知道這位世子如今有多麼不成器,原本提起孫子就滿臉笑的老夫人也是滿腹愁緒。
所以,聽了那小官夫人的話,眾人如何能不愣?
說陸澹英雄出少年,說陸澹高升,這話哪裡是奉承,分明是讓鎮國公老夫人不痛快。
☆、44|43.1
聽了那小官夫人的話,鎮國公老夫人自然不痛快,好在勇毅侯老夫人打了圓場,其餘人又一陣附和,才讓鎮國公老夫人的心裡好受了點兒。只是卻再沒了方才的興致,整個人都有些沒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