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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44:15 作者: 瓜子和茶
朱閔青只是冷笑。
馮次輔等人都驚了,失聲叫道:「郡王爺,此等大事萬不可兒戲!」
朱懷瑾一擺手,嘆道:「終究是我漏算一招,無可奈何,只得罷了。」
左邊的官員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退讓,一個個面色惶惶不知所措,有幾個煞白了臉,搖搖欲墜差點暈倒。
正主兒都退縮了,他們還爭什麼爭啊!
朱閔青看了暗自發笑,沉聲道:「我說了,支持我的站右邊。」
左邊頃刻空了一大片,只有馮次輔及其兩個親信站著,又過了一刻鐘,馮次輔暗嘆一聲,挪著沉重的腳步站到了左邊。
至此,明面上看所有朝臣無一有異議。
盛御史腦筋轉得快,立時拿出奏請立朱閔青為儲君的摺子,笑眯眯道:「既如此,咱們都署個名兒,等皇上醒了,一看問題解決心裡也鬆快不是?」
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立此存照的保命符,傻子才不署名呢!
塵埃落定,此刻也不過錯午時分。
朝臣們依次退下,有人興高采烈,有人垂頭喪氣,但當他們跨出殿門時,瞬間安靜了。
崔應節邱萬春親自帶兩隊錦衣衛,如銅牆鐵壁一樣壁立在殿門旁,繡春刀已然出鞘。
冬陽下,刀鋒泛著冰冷耀眼的寒芒,刺得人們眼睛一縮。
再看,宮門處黑鴉鴉一片,一眼望去也不知聚集了多少兵勇,均身披甲冑,手持利刃,寂靜無聲,卻另有一種令人膽寒的恐怖。
那是嗜血的殺氣。
有武將認出來,這些是遼東的兵!
怪不得朱閔青有恃無恐,若他們死硬到底,只怕就再也跨不出這個宮門了。
殿內,只剩下兩人。
「好算計,什麼百官推舉,不過是為拖延時間而已。」朱懷瑾自嘲一笑,「想不到你竟掌控了內廷和錦衣衛,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你們太自大!」朱閔青譏誚道,「大多數錦衣衛和內廷宮人都是朱緹手下,他們害怕被新君清洗,只有我這個『自己人』登基,他們才有活路!」
「所以打開宮門,以放衛家軍進宮,你們裡應外合,來了一出瓮中捉鱉。這盤棋,是不是衛寧遠進京的時候就布下了?或者更早,你去遼東督軍就已然開始。」
話音甫落,朱懷瑾心裡泛上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感,情知大勢已去,強忍著驚怒和不甘,悲愴地嘆息一聲,「我任憑你發落,馮次輔他們……新君繼位,還是彰顯仁德更能安撫人心。且馮次輔所言不差,我朝,再也經不起動盪了。」
說罷一揖到底,頭也不回地離去。
朱閔青目露不屑,冷哼一聲隨即進了內殿。
他揮揮手,伺候的宮人便退了下去。
重重帷幔中,永隆帝閉目一動不動躺著,臉色又黃又青,嘴唇乾涸發白,渾身上下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只胸口微微起伏,顯示這個人還活著。
朱閔青靜靜看了他一陣子,將朝臣的聯名奏章放到他枕邊,緩聲道:「父皇,所有朝臣都奏請立我為太子,除非您現在醒了另立朱懷瑾,否則您一死,我就會靈前登基。」
永隆帝沒有任何反應。
「我想想,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追封母后為太后,配享太廟。當然,不會和您合葬,省得母后說我不孝。」
永隆帝的呼吸有些急促。
「您的陵墓早已修好,倒是省了我一筆銀子。國庫連年虧空,本著利國利民的宗旨,我不會大辦您的喪事。」
永隆帝眼皮微動,似是要醒。
朱閔青歪頭盯著他,「父皇,朱緹是刻意收養我的,我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們聯手在你眼皮底下演了十幾年的戲,被人蒙蔽的滋味可好?哦,我還要娶阿桑當皇后,等你一死,我馬上和她大婚!」
永隆帝艱難地睜開眼睛,喉頭髮出嗬嗬的聲音,像是被痰堵住,憋得臉皮都漸漸紅了。
朱閔青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您的陪葬品我都想好了,就用您親手雕刻的石頭,想來您也是高興的……您這一生,信任的,喜愛的,也只有那幾塊冷冰冰的破石頭!」
永隆帝張著嘴,鼻翼撐得老大,好像一條快乾死的魚,拼命卻徒勞地掙扎著。
他的眼睛被憤恨燒得通紅,但漸漸的,眼裡的光彩一點點消失了,人也變得安靜許多。
朱閔青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長嘆一聲,喊道:「傳御醫,皇上病危!」
然再高明的郎中也救不回他,當晚,永隆帝駕崩於寢宮。
未曾留下隻言片語。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放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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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完結章)
永隆二十六年冬月十三, 朱閔青於靈前登基, 定年號為景武。
朱閔青登基後,沒有如同人們猜測那般來一場腥風血雨,他採取了非常溫和的處理方式。
褫奪朱懷瑾的郡王爵位,讓其返回齊地,無令不得入京。不牽連他的父母家人,也就是說, 身為親王嫡子的朱懷瑾一樣可以逍遙自在地過完後半輩子。
馮次輔連降十二級, 貶為西南邊陲七品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