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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44:15 作者: 瓜子和茶
    嘯風裹著雪花片呼呼地吹,打得厚鍛車簾簌簌作抖,冷風順著縫隙嘶嘶地往車裡灌,饒是秦桑裹著羽緞斗篷,捧著手爐,也覺得一陣陣發冷。

    豆蔻拿小毯子給她搭在腿上,「走了一半的路,再有兩刻鐘就到了,小姐且再忍忍。」

    秦桑自嘲般笑道:「去年這個時候,我一人從秦家莊冒雪來京城,坐的是騾車,沒炭火也沒大衣裳,也就那麼過來了。如今好日子過慣了竟受不得一點風雪,可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豆蔻湊趣道:「小姐是富貴命,去年把一生的苦都吃盡了,往後就剩下享福嘍。」

    秦桑想起在秦家莊的往事,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許久,嘆息般地說:「快一年了,我都沒有回去看看母親,實在是不孝。」

    豆蔻忙勸道:「現在就是您想回,老爺也不見得讓您回,等開春天暖和了,奴婢陪您回去給太太上墳。」

    月桂緊跟著瓮聲瓮氣說:「俺也去。」

    豆蔻又道:「太太原本是京城人士,等過了一周年就可遷墳,小姐不如和老爺商議一下,把太太的墳遷回京城,就近也好照看。」

    月桂點頭:「俺也覺得是。」

    豆蔻瞅她一眼,又道:「請老爺找欽天監的人選個黃道吉日,再請和尚道士念經做法事,風風光光把太太接回來。」

    月桂猛點頭,「俺也……」

    「你能不能說點別的?」豆蔻忍不住截斷她的話,「別俺俺的了,說你多少次總改不了,過會兒去馮府,你再俺啊俺的,那些太太小姐們不笑話你,笑話咱們小姐。」

    月桂的臉頓時成了大紅布,應聲道:「豆蔻姐姐說得對,俺……我記住了。」

    秦桑捂著嘴咯咯地樂,「別人不敢笑話我,豆蔻你別凶她,月桂不善言辭,她這樣挺好。」

    豆蔻白了月桂一眼,卻也笑了。

    月桂撓撓頭,笑得憨憨的。

    經過她倆一打岔,秦桑心中那點鬱郁也散了,主僕三人互相嘻嘻哈哈說著笑話,卻聽咔嚓一聲響,馬車劇烈地抖動一下,向旁一歪,停住了。

    豆蔻跳下馬車:「怎麼回事?」

    馬夫下去檢查一番,苦著臉道:「雪太大,看不清路,車輪撞到石頭上,壞了,小姐,您在車裡等一會兒,小的馬上跑回去重新趕輛馬車,」

    積雪都到小腿肚子了,行動不便不說,這一來一去,恐怕誤了壽宴的時辰。

    正為難間,前面街巷拐出來一輛馬車,車夫往這邊看了看,回身似是問了問主人,便趕著馬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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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那輛青帷馬車漸近, 豆蔻看對面的車夫面熟, 便隔著車簾道:「小姐,應是江安郡王的馬車,奴婢瞧著趕車的好像是郡王爺的侍從劉文。」

    秦桑微怔,待挑簾去看,朱懷瑾已下了馬車。

    他披著一件玄青色縷銀紋樣斗篷,頭戴玉冠, 看到她便笑, 「這樣的天氣還出來,定然是去馮府祝壽的, 可巧我也去, 不如一道而行。」

    秦桑很猶豫, 按理說坐他的車最為便利,但二人同乘一輛馬車, 一起出現在馮家門口,這樣一來還不定引發多少揣測。

    先不說影響是好是壞,一想到朱閔青, 他總是很介意自己和朱懷瑾打交道, 若是傳到他耳朵里, 沒準又莫名其妙發一頓脾氣。

    頓時沒由來一陣頭疼。

    便道:「還是不勞煩郡王爺了, 我家馬車略等等就到,誤不了事。」

    朱懷瑾眼中閃過一絲揶揄,「秦姑娘莫非是為了避嫌?不用擔心,我有法子叫人說不出閒話。」

    秦桑失笑:「你秋狩宴上都送簪子給我了, 我還怕什麼閒話不閒話的!我還有兩個丫鬟,兩個婆子,你的車輿雖大,可也裝不下這許多人。」

    「這有什麼?」朱懷瑾指著秦桑的馬車道,「把你家的馬卸下來,我騎馬,你們幾個坐車。不要推辭,你何曾變得這般扭扭捏捏?都不像你,看你兩個丫鬟都凍成什麼樣子了!」

    秦桑看豆蔻和月桂,一個搓著手呵氣,一個抱著胳膊瑟瑟發抖,都是凍得鼻頭髮紅,立在雪地里來回跺腳。

    秦桑心軟了幾分,「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無須與我客氣。」朱懷瑾又是一笑,翻身上馬,吩咐道,「劉文,小心伺候著。」

    因自家的車夫要回去換車,兩個跟車的婆子就留在原地看車看東西。

    秦桑攜著豆蔻月桂上了朱懷瑾的馬車。

    車內裝飾並不奢華,鋪著半新不舊的妝緞坐褥,兩旁是四合如意錦紋大靠背,中設一張紫檀木桌,上面有一本書攤開放著。

    角落裡是銅掐絲琺瑯小熏爐,炭火熊熊,卻是半點菸火氣不聞。

    豆蔻小聲說道:「這冰天雪地的,幸好遇到郡王爺,不然小姐可要白受一番罪。下次出門還是讓小常福趕車吧,他可比這個車夫牢靠得多!」

    秦桑沒說話,只是出神地望著桌面上那本書。

    這是一本尋常的詩集,乍看沒什麼特別的,然書頁上有一個淺淺的指甲印記。

    印記旁是一句詩——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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