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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44:15 作者: 瓜子和茶
但這次不一樣,事出反常必有妖,朱緹擺明了是張開一張大網等著一鍋燴,他如果出獄後聯繫舊友,推其入坑,那就是助紂為虐,恐怕這一輩子都要背個罵名。
朱閔青一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冷笑道:「我可沒功夫等你,今天臘月二十,距離大朝會還有十天,我數十個數,如果還沒答覆,今兒晚上你就得去餵狗了!」
他捏住錢雲亮的右手,咔吧一聲掰斷小手指,冷冷道:「十。」
錢雲亮疼得差點暈過去,「我答應我答應,可我突然出獄,他們也得信我啊!」
「好說,我們放出消息去,張昌在皇上面前給你求情,督主不得不放你走。」
張昌和朱緹面和心不和,早就是公開的秘密,明里暗裡倆人不知給對方下了多少絆子,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此一說倒有點說服力。
錢雲亮垂頭喪氣道:「以後我活著,也跟死了差不多。」
朱閔青起身道,「你既願意給督主出份力,督主就會保全你們所謂的名聲,不會叫你里外不是人。」
說罷也不管他聽沒聽懂,吩咐手下放人,接著進宮尋朱緹交差去了。
一路無話,到了司禮監,小平子請他去偏房坐,「大人稍等等,老祖宗正在皇上跟前伺候,容小的去看看他老人家得不得空。」
南書房,朱緹正陪著永泰帝鑑賞一塊半尺來長的玉石。
那塊玉石顏色不純,下半部灰黃,中間淡黃泛白,頂端卻帶一片綠色,參差斑駁,顯見不是上好的雕刻原料。
永泰帝五十上下的年紀,端正的國字臉,頭髮和鬍子都有些發白,眯著眼睛左看右看,犯愁道:「倒是塊不錯的翡翠,可惜顏色太雜了。」
朱緹撓撓頭,腆然道:「老奴偶然踅摸到的,本想給皇上湊個趣兒,反倒弄巧成拙,老奴這就挪出去。」
「無妨,難為你惦記著朕這點子喜好,放這兒吧。」永泰帝擺手止住他,溫言道,「玉器雕琢還有俏色一說,更顯功夫,朕好好琢磨琢磨,也許能雕成一件大器。」
說罷便盯著玉石,挖空心思地想著,朱緹無聲立在一旁,待永泰帝臉色微動之時,給旁邊的小黃門使了個眼色。
小黃門會意,悄無聲息溜下去,須臾捧了一疊奏本進來
朱緹接了,輕聲稟報導:「皇上,內閣的票擬到了。」
永泰帝的思路被打斷,有點不耐煩,「講!」
「一是修堤銀子短缺,尚缺十三萬兩銀子,工部找戶部要,戶部說工部超了預算不給,兩廂就打起來了。」
「內閣的意見?」
「閣老們說,修堤是大事,耽誤不得,戶部無錢,可先用修建西山行宮的銀子……」
永泰帝不悅道:「要錢就是無能,這些大臣們不會生錢不會省錢,就會打朕的主意!」
朱緹笑道:「閣老們常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無奈之舉,皇上委屈了。」
永泰帝重重喘了一口氣,問:「還有嗎?」
「初一大朝會有數十名郡王來朝,蘇首輔的提議皇上逐個見一見,哦,靖安郡王也在邀請之類。」
「懷瑾啊,那孩子倒是個極有才華的人……」永泰帝聲音一滯,臉色陡地陰沉下來,良久才道,「誰擬的名單?」
朱緹恭恭敬敬答道:「回皇上話,是禮部會同內閣擬定的,張總管蓋的印。」
永泰帝睃他一眼,「誰讓你逼走朱承繼的?看看,如果他還在,何來這許多麻煩事。」
「嘿嘿,老奴沒逼他,是他自己嚇破膽跑了。不過皇上,不是老奴多嘴,蘇首輔的提議是老成持國之言,不見得有二心。」
「他們對你天天喊打喊殺的,你倒是良善,還替他說話!」
朱緹哀嘆道:「老奴這片心可對天日,奈何是個殘缺之人,皇上知道,外頭的大臣們向來瞧不起我們這些人。」
永泰帝安慰他道:「朕知道你的。」
朱緹眼圈一紅,抽了兩下鼻子,拭淚道:「有皇上這句話,老奴什麼委屈都沒了。」
又道:「皇上,老奴有個不情之請,三十晚上老奴能不能出宮兩個時辰,陪我閨女吃頓年夜飯?」
永泰帝道:「今年是你們父女團聚第一年,朕准了,唉,你這條老狗,竟比朕還有福氣!」
朱緹見勾起他的遺憾事,忙說了許多逗趣的話,才把皇帝哄得心情好轉,待回到司禮監,朱閔青的茶都添了三回。
聽他一五一十備細講完,朱緹沉吟道:「你派兩個人盯著他,若全力助我,就留他一條活路,若有異心,大朝會上就不必留情面了。」
「注意點張昌,剛才我試探了下,皇上未對他起疑,若他和蘇首輔有來往,馬上聯繫我。」
朱閔青應了。
「年三十我回家,吃過飯回宮,到時你跟我一起走。」
「如此甚好,若是秦……妹子知道,必定高興。」
轉眼間到了年三十,沒等天色變暗,秦桑早早立在二門上等著,大門剛響,就一溜小跑著迎上去,挽著朱緹的胳膊笑啊鬧啊。
跟著的侍從由小常福招呼在外院歇息,朱緹攜了秦桑到正房坐定,晚膳已經擺好,朱閔青和林嬤嬤在下首坐著,豆蔻在旁站著伺候酒水。
秦桑眼睛閃閃,讓豆蔻坐下,「都是一家人不分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