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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40:32 作者: 逗貓遛狗
拿著茶盞的手頓住,李氏垂下眼帘,且不論她口中的話是否夾雜私心,她知道這話說的不假,她參加的大小席宴良多,雖與夫人們坐在一處,但她從來融不進去她們之間,放下手中的茶盞,李氏蹙眉看向鄭雨眠:「你以為你說這些就能扶正?」
鄭雨眠聞言抬眸,驚慌的搖了搖頭:「娘誤會了,雖然眠兒想成為知微的妻,但眠兒自知自己是何身份,眠兒這番話是真心為娘,為知微考慮,倘若有世族中的貴女做娘的兒媳,於娘,能解除夫人間的誤會,於知微,日後的兒女不會被低看,眠兒絕不敢有私心。」
明白她就算有私心也不可能成為知微的妻,李氏輕哼垂眸:「行了你起來吧,這麼晚了回去休息吧,這裡不需要你伺候。」
鄭雨眠點頭起身,規矩的退步離去。
李氏看著門外寂靜的院子,輕輕嘆了口氣,自己委屈了一輩子,連累了知微處處受制,如今大好的機會在自己眼前,知微有了爵位,再娶上一房門當戶對的妻室,難道她還要因著怯懦放棄?再說她這也不算對不起兄長,至少那孩子也算高嫁,皆大歡喜的結果,她膽大一次又何妨?
況且……況且是皇上下旨,誰又能對她的兒說三道四。
手心已經汗濕,握不住茶盞,李氏將茶盞放在手邊的小几上,半晌,輕輕開口:「這春日夜裡寒涼的,差人去大公子院中送些羹湯吧,囑咐大公子可要好好照顧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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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難得的明媚,往日李言蹊定會趁著這時候出門曬曬太陽,給修花的伯伯添些亂,可現下人雖然穿戴整齊卻仍舊滾在塌上不肯起身。
宮中的宴席結束,她應了他要在宮宴後與姑姑說清楚,可事到臨頭卻不敢了,她怕姑姑的訓斥,怕姑姑察覺自己心思有異侮辱她,那是她的親人,她的話總比旁人的刺傷痛上百倍。
不如……明天再去?
「為何還不起來?」
低沉的聲音讓榻上的李言蹊一怔,陡然坐起,披著被子的人從被子裡露出一張驚慌的小臉:「你怎麼進來的?」
不滿她見到自己時的驚恐,虞應戰蹙了蹙眉,讓身一側,露出身後大開的門,坦然道:「從門進來。」
捶床坐起,李言蹊看到他理直氣壯的模樣顧不得其他,赤著腳下床,小腦袋撥弄著看向門外,見守門的丫鬟不在才將門合上,靠著門鬆了口氣,鳳眸眯起:「你怎麼能隨便到我府上來?」
虞應戰沉著臉端坐在房中的椅子上,看到她□□的雙足,極為不滿,忍了又忍只道:「你該去虞府了。」
撅了撅嘴,腳下有些涼,李言蹊忙走回床邊,縮回被子裡,披著被子露出小臉,眼眸游移:「可是姑姑昨日才從宮宴回來,我貿貿然去說,姑姑說不定很累顧不上我,再說今日……」
小嘴動的快,李言蹊生拉硬拽的說著話,越說越激動,身上的被子在緊張侷促下滑落。
蹙眉走近,拿過襦襪鞋子,虞應戰一邊為她穿戴,一邊聽著她的話,待到李言蹊口乾舌燥的說完,虞應戰也為她穿好了襦襪。
越想越慌,心裡害怕的李言蹊扁著嘴,眼眸困著淚意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將那秀足最後放在鞋中,虞應戰才抬頭,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單膝跪地與她平視,英眉一皺:「不想去?」
可憐巴巴的點了點頭。
虞應戰蹙眉,俯身啄吻了下她的額角,大手拍了拍她的脊背:「那便不去。」
生怕他逼迫自己,困著眼淚的鳳眸聞言一喜,但想到剛剛他輕拍自己安撫的動作,猛地回神,鳳眸眯了眯,淚意頓消,他做什麼把她當做鬧脾氣的孩子?明明她在與他說這樣嚴肅認真的事。
輕哼一聲,盪了盪腿,李言蹊這才看見不知何時已經著好了的鞋襪,微微一怔。
看她垂下頭,虞應戰蹙眉,抬手輕撫她的發:「喃喃不想去,我代喃喃去可好?」
他總會為她做任何她不願的事,為她遮風擋雨。
他代她退親算什麼事,撅了撅嘴,李言蹊靜靜靠在他胸口,想到那定定站在府牆外不肯離開的人,心頭一澀,悶聲悶氣的開口:「我自己去。」
低『嗯』一聲,虞應戰攬著懷中人的腰將人抱起,拿過斗篷為她披好,囑咐道:「路上莫要著急,注意足下,莫要分神去玩,早些回府。」
心中忐忑,李言蹊一邊點頭應聲,一邊任他為自己系斗篷,木木的轉身,走到門前突然頓住,狐疑的回頭,在他眼中,她好像不像是要去與姑姑說退親,好似出去郊遊。
退親也好,郊遊也罷,李言蹊到底坐上了去虞府的馬車。
一路不安,就著鴻雁的手下了馬車,看到出來迎接的嬤嬤時,李言蹊一怔。
「表小姐可來了,夫人等你許久了。」
淡笑的點了點頭,李言蹊心中起疑,姑姑怎麼知道她今日會來?
與嬤嬤一同走入正堂內,看到堂內端坐的姑姑,李言蹊垂眸附身,可禮還未拜人已經被輕輕扶起。
怔怔的抬頭,對上姑姑含笑的眼眸,李言蹊眉頭不可察的輕皺。
拉著她的手,李氏含笑輕拍了拍,將人拉坐下來,柔聲道:「喃喃這麼多禮做什麼。」
以為姑姑是不再怨怪自己了,李言蹊驀然有些愧疚,但想到那高大的男人,咬了咬唇,輕輕收回了自己的手,垂眸開口:「姑姑,喃喃今日過來虞府是有事與姑姑說。」話說了個開頭似沒有那麼難了,鳳眸抬起,眸光堅定:「喃喃今日想與知微表哥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