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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40:32 作者: 逗貓遛狗
    滿懷怒火,一向只敢在爹爹面前耍橫的人嘴巴撅的倒是老高,正想出言教訓爹爹一番卻率先撞上一人含笑的眼眸,她一時心生膽怯忙垂下頭。

    她那時胖胖的,其他女子瞧著她笑,總是因著她圓滾滾的模樣。

    哼,她圓滾滾怎麼了,她今天吃蹄膀時還順便做了四個蹲下起來呢!爹爹還說是因為她小才會胖的!

    氣哄哄地攥著爹爹的頭髮,不顧爹爹的痛呼李言蹊鼓起勇氣再次抬眸看去,那站在花門前的女子見她看來嘴角彎彎仍舊淡笑,李言蹊察覺不到嘲諷,正在疑惑時卻順著看到那女子原是被一壯漢攥著雙手,而那壯漢正不斷的摑掌在她臉上。

    「若不是你伺候不周,周員外能死在你床上?你還想跑?我看就是你害死的,你個爛貨,今天我就當著大傢伙的面打死你!賤人!」

    那壯漢的怒吼讓她一個縮瑟,忙用胖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可耳邊那呵斥聲仍舊不斷,小手分開些縫隙,再看去時那女子仍舊嘴角擎著笑意的看著她,不顧被人打得遍體鱗傷,不顧性命危在旦夕,笑的仿若世外之人。

    那時她太小,不知她眼中的是什麼,可她總覺得這一切的熱鬧繁華與那人格格不入,突然不想看燈了,憂心忡忡的看著那女子,復而低頭看向爹爹:「爹爹,我想要她!」

    那個比她大了九歲的孔雀因著她的一句話來了李府,府里來了新的人,她好奇的緊,又心裡怕怕的,總拉著小刀在門外看她,時候久了,她終於蹭她跟前,滿肚子的疑惑都因著她對著自己一笑而咽了回去。

    她只記得,那時孔雀笑的燦爛,輕柔的哄著她開口:「喃喃別問哦,我不想騙你。」

    因為她眸中的溫柔怔神,她點了點頭,再未問起她的過往。

    看著難過的趴在床側的小姑娘,孔雀蒼白的嘴角泛起笑意,抬手撫上她的頭髮,圓滾滾的胖姑娘已經成長為美艷的女子了,可怎麼依舊沒有一個人來疼她呢,就這麼離開她有些不放心啊,明明那時被寵溺著的胖姑娘怎麼能沒有人繼續寵溺她呢。

    那個虞應朗實在配不上她的小姐啊。

    她若身為男子多好。

    笑意淡去,孔雀搖了搖頭,她若身為男子也配不上她家小姐的。

    她知道自己撐不過幾年的,順勢進入李府也是因為好奇上元夜上那個有趣的姑娘,現在突然要離開,心中竟然會如此不舍,她竟然留戀這個世間了,留戀這個讓她每天都能展顏的小姑娘了。

    她好想繼續活著啊。

    悶咳兩聲,孔雀輕輕嘆了口氣,然而下一刻便因著鑽入鼻間的異香眉頭一蹙,顧不得其他,垂眸沉靜開口:「喃喃,我想喝你做的魚湯,聽鴻雁說你做的很好喝。」

    淚水洗滌過的眼眸極為明亮,現下卻盛著疑惑,精緻的小臉上因著剛剛的趴伏壓出了兩道痕跡,聞言怔怔的點了點頭,李言蹊起身軟聲道:「那你等等哦。」

    點頭看著她離開,想到她若看到自己臉上壓出的痕跡定會懊惱的模樣便覺好笑,孔雀搖了搖頭,當門被闔上時,嘴角的笑意也散了去,杏眸低垂,輕輕嘆息:「出來吧。」

    聲落,自暗處走出一名男子,男子頭髮被玉冠高束,面容俊逸,一身夜行黑袍,眉目間難掩血氣,嘴角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那藥沒用嗎?」

    孔雀抑制不住的低咳,全無血色的面容昭示著身體的境況。

    黑衣男子聳了聳肩,斜靠在窗旁:「枉費我收到信便回門裡與師傅那裡為你求了藥,嘖嘖,浪費了那樣珍貴的藥材了。」

    平復了胸腔的窒悶,孔雀懶懶的靠在床榻,雖然面色蒼白,但嘴角卻又泛起與往常無異的笑,眼眸微闔,帕子掩在唇間,嬌媚開口:「那我可真是無以為報了,不如……不如奴家侍奉你蕭大爺一回?」

    蕭奪輕呲一聲,自懷中拿出一枚玉佩拋向床內:「師傅知道你快要死了讓我拿這個給你,說是撿到你時找到的。」話落,墨眉挑了挑,上下掃了眼那床內的孔雀:「再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若長成那樣我說不等會冒著生命危險與你歡/好一回。」

    見他挑著下巴示意門外,孔雀杏眸輕瞪,拿過那玉佩的同時也輕哼開口:「她可不是你動的了的,你若碰她我死了也要再上來帶你下去。」

    低低一笑,蕭奪搖了搖頭,跳上窗,散漫回頭:「今天還有取幾個人頭回門裡,就此別過了。」

    男人如來時一樣,不見衣袂翻動聲,話落時人已消失在房內,孔雀並未抬頭,而是怔怔的看著手中熟悉又陌生的玉佩。

    第38章

    玉佩潤澤透亮, 觸手生溫, 絕非一般人家所有。

    嘴角微勾,孔雀自嘲一笑,看來她幼時家境不錯, 胸腔的悶痛再一次湧上, 孔雀閉上眼眸忍下翻湧的血氣,握著玉佩的手指漸漸泛白。

    被封住多年的記憶下一刻如電閃一般充實腦海。

    陡然睜開眼眸,孔雀神色肅然的看著手中的玉佩,腦海中卻出現一處宅院。

    宅院牆高瓦亮,陳設精緻,僕從忙碌, 可屬於她的只有黑漆漆的柜子。

    被塞在櫥櫃中的她透著縫隙看著外面的一切, 心中渴望那個男人的到來。

    男人是她的爹爹,她很陌生, 期盼是因為每當那個人來,她便不用被鎖在柜子里, 也不用每日喝那令她錐心刺骨的湯藥,她甚至可以走出房內, 去看外面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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