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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40:32 作者: 逗貓遛狗
馬車上怒哄哄下來的人小臉漲紅,鳳眸含怒卻依舊明亮,足下急促,身後沒了為她提狐裘的人一個趔趄便要摔倒,虞應戰容色一慌,大步上前將人扶住。
伏在他懷中穩住身形,李言蹊撅了撅嘴,將自己的手抽回,鳳眸一瞪,素淨的手伸出:「小刀的袋子呢?」自了解他的性格後,她便放下難堪心生愧疚,可他留在李府多日本就易惹閒言碎語,她又不好出言趕人,只能與他保持距離,心裡盼著他離開,然而他終於離開後,小刀卻哭著過來說他的袋子被人拿走了,那是她少時第一次做出的繡品,小刀一向珍惜,將它看的很重要,她本不想去幫小刀拿回,可再一想到虞應戰拿在手中,日後心智單純的小刀若在國公府道破,定然後患無窮,所以李言蹊一路咬牙切齒趕來。
見她站穩,虞應戰才英眉皺起低斥:「下次莫要穿這樣長的大氅。」
鳳眸輕瞪帶著怨忿,垂眸輕哼並不再看他,有的人總是得寸進尺,她因著他受傷忍讓與他,他卻又恢復了以往那般模樣。
虞應戰心中暗嘆,剛剛那見她摔倒的驚怕漸漸平息,罷了,她一向不聽話,日後他命人替她準備些罷了,回京前他不想惹她生氣。
想要好好看看她,可她又將頭垂下了,因著她的孩子氣心中柔軟,也因著她的性子拿她不得,垂下眼帘虞應戰開口:「喃喃,我需得回京了。」
大手將身側已經裝滿的豆子的袋子拿出,豆子裝到了極致便不再怕袋子的破損了。
接過已經撐的滿滿的袋子,李言蹊不甚在意的胡亂點頭,想到他那晚的話,不放心的提醒:「日後回京,將軍莫要忘了自己說的話。」
俊顏沉下,他不捨得惹她生氣,她倒是總能惹他生氣。
後悔自己那日因著她流淚一時衝動的話,不甘的伸手將人擁在懷中,隱忍著低沉刻意柔聲:「喃喃,我喜歡你,願意縱著你,倘若喃喃成親了,我願等你獨身再次來求娶,可喃喃,你們沒有成婚,他能給你我都能給你,我會比他對你更好,喃喃,我後悔了,我不能放手。」
黑眸幽深,李言蹊怔怔的看著她,看到那眼眸中熟悉的炙熱,驚慌別開眼:「放手!」
沒有為難她,虞應戰放開了手,李言蹊一脫離桎梏便轉身離開跑向自家馬車。
怔怔的坐在馬車上,然而腦海里仍舊是他的話。
那樣硬邦邦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眉間疑惑,李言蹊的手不由自主的挑開車簾向後看去。
高大的男人神色肅冷的坐在高頭大馬上,勒馬於軍隊之後,黑眸定定的看著她,心中驀然一慌,放下車簾再不去想那人的一切。
勒馬在原地的虞應戰本是心中不舍,想看那坐著嬌人的馬車遠去,但沒想到她會挑簾看向他,俊顏微怔,再駕馬轉身時陰沉的面容泛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的喃喃是個不知事的,他如何能讓,為了得到她他願意交換一切。
*
夜色寂靜,白緞高掛皇宮內外。
高殿之外,御路踏跺之下,身著軍甲的眾將士跪拜在地,而高殿之上面色蒼白的晉元帝被周皇后扶著走出。
雙眸通紅,面容慘白,年過五旬的晉元帝本是身體強將,但現下蒼悴許多,自從聽聞外甥身故,晉元帝便一直是這般慘澹的模樣,但身為帝王那不怒自威的氣勢並未因著病痛而有所衰減,沉著臉看一眾將士,怒斥道:「大膽!為何阻攔發喪!」
早已接到密信的高昭一等人不敢壞事,硬著頭皮便要上前,然而一身紅色軍甲的高晚卻先於眾人一步上了前,跪拜在地有禮開口:「聖上恕罪,臣等並非有意冒犯阻攔,而是一直跟在將軍身邊,只覺將軍有心愿未了,不願發喪。」
聽到外甥尚有心愿未了,晉元帝面容稍緩,眉目仍舊銳利,冷哼一聲:「你算什麼東西?又豈知知淵有何心愿?」
眾將士凝神蹙眉,高晚卻大禮跪拜在地:「恕臣冒昧,妄自揣測將軍心思,可臣等跟隨將軍在西北,見慣了將軍孤苦,憐惜將軍時常孤寂一人,臣今日斗膽妄言請求聖上准許臣與將軍結成姻親,至少……至少發喪前讓將軍不再孤寂一人,皇上,臣看著將軍的背影太久了,求您成全。」
說道最後高晚已經哽咽,但心中卻忐忑,那人將將軍屍首奪走,兄長及其他副將陰沉幾日卻不發追令,她心中隱隱猜測將軍是否還活著,可她先前犯了大錯想要強嫁與他,那沉冷寡情的人定不會再容她在軍中,她想要再接近他已經再無可能,今日便想孤注一擲,賭他們現在不能道破真相,賭聖上對將軍心存憐憫不忍他孤苦。
看著跪在殿下泣不成聲的女子,晉元帝心中愧疚,無論那殿下的女子是否有私心,可她說的不錯,他讓他最得意的外甥慘死關外,難道還讓他最得意的外甥孤苦離開,他如何對得起他的長姐,對得起那明艷溫柔的長姐啊。
跌坐在龍椅上,晉元帝容色頹喪,攙扶著晉元帝的周皇后因著高晚的話怔神,感受到身側人坐下才回神,看到晉元帝又開始痛苦喘息,忙坐在他身側抬手為他順氣,柔聲安撫:「那孩子說的沒錯,我們不知知淵生前有沒有惦記的女子,那是因為那孩子遠在西北,我們關心少了,想來那孩子身邊從未有過女子,這高副尉既能在軍中任職定是得了知淵的看重,難得這孩子在知淵死後還這般一往情深,不如成全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