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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39:42 作者: 繡生
從前他覺得北疆最好,現在卻覺得上京好。
上京有他的家,有他心悅的人。
「你鬆開一些。」他勒得太緊,葉雲亭呼吸有些困難。天本來就熱,再被他這麼密不透風地一抱,整個人都沉溺在他的氣息里。而且那身玄甲太硬了,有點硌。
李鳳岐不情不願地鬆了一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人抱著,這才問:「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有沒有不長眼的欺負你?」
看他那神情語氣,若是有,他恐怕要提刀上門去將人砍了。
可惜沒有。
葉雲亭笑笑,眯著眼說:「我都收拾乾淨了。」接著將他不在的這段時日發生的事說給他聽。
李鳳岐聽完沉默,好半晌又感慨:「血緣還真是奇特。」
賀蘭鳶明明沒有教導過他一日,可如今葉雲亭的行事作風,竟與賀蘭鳶極為相似。只不過賀蘭鳶的強硬更外露些,而葉雲亭,則是用柔和的表象將強硬的手段包裹起來。
見他提起賀蘭鳶,葉雲亭又說起另一件事:「母親寫信給我,說要親自再來一趟南越。」
他神情間有些猶豫,似有未盡之語。
李鳳岐一眼就看出來了,思索了片刻,問:「是不是還說別的什麼了?與你有關?」
如今南越的局勢他也知道些,大約也能猜到賀蘭鳶會說什麼。
葉雲亭頷首,這才道:「母親想讓我回南越。」
如今赫連靜被囚,對外稱病,隨時都會「不治身亡」。賀蘭鳶想公布他的身世,讓他認祖歸宗,回南越繼承王位。
不過她雖有如此打算,卻並未強迫葉雲亭,信中口吻也是商議。
葉雲亭剛收到信件,還未回復,但私心裡卻並不是很想接這副擔子,倒不是無力管理南越,而是不願意面臨分離。
在他看來,北昭才是他的故土。這裡有他的愛人與親朋,他不願意離開。
而且他覺得相比自己,母親才是最合適的繼位人選。
這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過女帝。
李鳳岐也想到了這些,但他卻有另一番看法:「如今東夷已平,西煌龜縮北漠深處。就只剩下北昭與南越。如今有我們在,兩國尚且能和平共處,但長此以往,恐怕早晚會有一戰。」
賀蘭鳶能力卓絕,雖是女子,手腕卻不遜男人。南越在她的治理下,必定會越發強盛。
但她到底年紀已經不輕,葉雲亭若是不肯這副擔子,等到她百年之後,南越必定要選出新的繼位人選。
對方若是安分還好,若是又是一個赫連靜,葉雲亭的身份只怕會是對方扎在心口的一根刺,恐怕日後難免起齟齬。與其如此,還不如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可葉雲亭顧慮的,也正是他的顧慮的。
若是葉雲亭認祖歸宗,恐怕要留在南越。
「此事……還是等母親來了再商議。」李鳳岐遲疑了一會兒,只能如此道。
***
大軍一舉踏平東夷,上京大慶三日。
宮中亦設了宴,犒賞有功之臣。一時間整個上京都熱鬧了起來,坊間張燈結彩如同過年,大小官員們面上也喜氣洋洋,得了升遷的更是設了宴,請同僚去吃。
葉妄亦是其中一個。
殷紅葉與葉知禮和離之後,母子二人就搬出了國公府,另尋了一處宅邸居住。
那時候葉知禮還未因勾結東夷下大獄,而葉妄只是個小小的百夫長,在外人眼裡,母子倆無異是主動斷送了大好前程,很是聽了不少扎耳朵的風涼話。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葉知禮被當朝捉拿,而葉妄隨軍出征方才好些。
不過也僅僅只是好些罷了,那些人倒是不再嘲諷母子倆斷送前程,開始陰陽怪氣說他們怕是提前得了消息才堅持要和離。說什麼「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跑」得可真快。
兒子在外打仗,殷紅葉不願出門聽那些夫人們陰陽怪氣的刺耳話,整日待在府中禮佛誦經,脾氣倒是比從前平和許多。
她倒是沒指望兒子能出人頭地,只盼著人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卻沒想到,葉妄這回立了個大功。
——禹州之戰時,東夷王的兩個兒子本是命人頂替自己,扮成了小兵準備趁機逃走,是葉妄瞧破了對方的身份,將之斬殺。
後來打進東夷王廷,他亦奮勇當先,立功不少。
等歸朝後論功行賞,李鳳岐沒有偏袒,給他封了個四品奮勇將軍,又賞賜了不少金銀。酒宴之上還笑言讓他在軍中好好干,等他攢夠了功勳,便給他封個侯爵。
要知道,這爵位可不是個個功臣都能得的,新朝之後,能被封爵也就是跟著皇帝出生入死的心腹。而如今得了皇帝一句話,只要葉妄在軍中多磨練幾年,這爵位就是穩穩攥在了手中!
而皇帝會如此說,多半是顧念長寧王的情面,在給他弟弟撐腰呢。
先前見葉妄帶著母親分府而過,官職也十分低微。一些慣會審時度勢的人便以為這對母子與長寧王的關係並不如何親近,落井下石說風涼話的人可不少,可如今看來,這哪是關係不好?分明是關係太好了!
在齊國公府出事前和離,又在戰場上磨鍊,屢屢立功,一步一個腳印走來。日後就是真封了爵,誰也挑不出錯來,那手中的權柄更是實打實的。總比一開始就草草給個爵位,卻沒有任何實權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