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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39:42 作者: 繡生
太傅韓蟬親自帶一眾官員出城來迎,左右兩側全是歡呼雀躍的百姓,口中胡亂喊著「永安王萬歲」。
李鳳歧身披黑甲,腰挎長刀,瞧著韓蟬的神色並不怎麼和善:「怎麼只有你?李蹤呢?」
「陛下自知罪孽難消,已在鼓樓自戕謝罪了。」韓蟬說。
李鳳歧想起了先前皇宮方向傳來的大火,原來竟是鼓樓在燒。李蹤的二哥曾自鼓樓躍下,如今李蹤竟也逃不開這個結局。
「你倒是心安理得。」瞧著韓蟬鎮定的神色,他忍不住嗤了一聲。
韓蟬並不答,只讓開前路,恭敬道:「王爺請吧。」
李鳳歧帶著人入住皇宮,踏過宮門時,他遠遠瞧見坍塌的鼓樓,淡聲道:「去將屍骨收斂出來吧。」
……
玄甲軍替換了宮中守衛的神策軍,重新布置巡防,宮中沒來及逃走的宮人們都被集中到了一處,暫時看管起來。
帶兵巡查的朱烈尋機悄聲在李鳳歧耳邊說:「沒找到玉璽。」
皇帝自戕,沒有留下任何遺旨,連玉璽也不知所蹤。雖然對手握兵權的永安王來說並不是不能解決的大事,但白玉染瑕,難免叫人不快。
李鳳歧看身韓蟬,觀他神色,頓時瞭然:「玉璽在你那兒?」
頓了頓,又說:「你想要什麼?」
韓蟬難得勾了唇:「王爺早就知道我想要什麼。」
他要做這北昭的丞相,為殿下完成未來得及實現的宏願。
但李鳳歧卻是笑了一聲:「你覺得你配麼?」
他站起身來,逼視著他:「這麼多年,你背了多少人命,染了多少鮮血,你覺得你配麼?」
「成大事者,何須計較這些細枝末節?!」韓蟬手指微顫,聲音卻染了怒氣:「古往今來的掌權者,哪個手里沒沾過血?」
李鳳歧冷眼瞧著他,嗤笑一聲:「你手里有多少無辜者的血,你自己心裡清楚。何必扯這麼些幌子給自己遮醜。」
他抬手指身殿外:「你每日跨過那道宮門,看見鼓樓的殘垣,就不會覺得心裡瘮得慌?」
韓蟬冷冷凝視著他:「王爺這是不答應了?」
「不答應。」李鳳歧神色張狂:「這皇位穩不穩,可不是一枚玉璽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韓蟬看著他,連道了三聲「好」,拂袖離開。
朱烈皺眉道:「王爺怎麼不乾脆殺了他,這種人留著就是禍患。」
李鳳歧面色冷峻:「他不怕死,直接殺了他,才是便宜了他。」說完揚揚下巴,道:「盯著點,別讓他跑了。等我騰出手來,再來料理他。」
***
韓蟬回了太傅府。
李鳳歧的性子比他想像中還要冷硬,無論他使出什麼手段,他都不肯認輸服軟。若不是那肖似的面容,這冷硬的性子與殿下沒有半分相似。
大約是終於意識到一直以來的夙願終於要破滅,他神色有些許頹喪。
像沒有歸處的孤魂野鬼一般在府中飄蕩。一直以來支撐著他的動力是給殿下報仇,是讓皇位回歸正統。可真的實現之後,他卻只覺得茫然。
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最後還是回到了臥房,這偌大的太傅府里,僕人已經盡數遣散,四處都是空蕩冰冷的,他心裡空的厲害,唯有殿下能叫他的平靜一些。
於是順從本心,又回到了密室。
這些日子忙於復仇,他已經許久沒有來過密室,親手將一盞盞白燭點燃,點了三炷香,正要祭拜,眼角餘光卻忽然注意到一抹明黃,它在一眾慘白里,格外的刺眼。
韓蟬動作一頓,幾乎是驚駭地看身那根明黃的布條。
那銅製架子上綁著一根根的白色布帶,每一根布帶都代表著一條人命,是他為殿下報仇的證明。
可如今,那一排布帶的最末端,多了一根本不該出現的明黃布帶。
第127章 沖喜第127天 回京
瞪著那根明黃布帶許久, 韓蟬才上前,將之解了下來。
布帶展平,能瞧見上頭十分精細的龍形暗紋, 有三面邊角是毛邊,顯然是同他一樣,直接從衣擺上撕下來的。
能做此事的人, 除了李蹤,不做他想。
韓蟬垂眸凝著掌心的布帶, 思索李蹤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這裡的。然而將這些日子的種種痕跡串聯起來,得出的結論卻叫他心驚。
——只有他設計頂替趙氏遺孤、在宮中修養的那段時日,李蹤才有機會發現密室的破綻。
當初葉泊如那個蠢貨上門來尋解藥,他故意露出破綻,叫他發現了另一間全是趙氏族人牌位的密室。那間密室提前布置過, 一是迷惑葉泊如, 借著葉泊如的手達成目的, 二則是用來掩蓋真正的密室存在。
他沒想到,李蹤竟能看破他的布置,找到這裡來。
那他想必也知道了這密室供奉的牌位是誰。他先前還以為是李蹤在外頭查到了什麼, 卻原來是這密室透露了他小心隱藏的秘密。
韓蟬緊緊蹙著眉,嘴角抿成冷硬的弧度, 思索李蹤將這根布帶系在這裡是什麼目的。
是為了跟他撇清關系, 乾乾淨淨的走?
還是想告訴他, 其實所有的布局他都早已知曉,卻還是一步步走向了既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