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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39:42 作者: 繡生
    同信送來的,還有一張小像。

    是名女子,容貌妍麗,神色張揚,與葉雲亭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這女子的眉目更濃艷,而葉雲亭則溫和內斂。

    這張小像讓葉雲亭信了七八分。他喃喃自語道:「難怪舅父總不親近我。」

    舅父王且不止一次地對他說過,他長得半點不像母親。

    可他其實也不像葉知禮。

    世上不像父親也不隨母親的也不是沒有,他從前以為自己便是其中一個,可如今看見這張小像,他才意識到,他其實是隨了母親的相貌的。

    「殷氏說,我母親可能沒死。」葉雲亭捏著那張小像,垂著眼眸低低道。

    殷紅葉不僅告訴了他當初查到的消息,還將自己的推斷一併告知了他。

    當初葉知禮在國公府養了個外室,那外室沒有名姓,下人只稱呼她做「賀夫人」,那賀夫人與葉知禮之間的糾葛無人知曉,只知道她替葉知禮生下了一個孩子之後不久,便消失無蹤了。而當時王氏恰好難產,生下一個死胎。葉知禮便索性將這個孩子充作了王氏的孩子養大。

    而這個孩子,正是葉雲亭。

    第108章 沖喜第108天 (補二更)

    「這番說辭里, 有許多漏洞。」李鳳歧聽完,斟酌片刻道。

    比如葉知禮身為齊國公,要是想納妾, 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納,何必偷偷摸摸養個外室?當年的王氏嫁入國公府算是高嫁,王家更算不上高門, 葉知禮並不需要顧忌王氏不能納妾。

    再者便是王氏與賀夫人差不多前後有孕,賀夫人生下孩子不知所蹤, 王氏又恰好難產生下一名死胎,這若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而且據殷紅葉信中所說,王氏難產之後,國公府的老人陸陸續續也換了一批, 如此作為, 倒像是害怕被人發現什麼, 刻意將知道當年情形的老人都遣散了。

    而且王氏身亡,葉知禮若是要續弦,沒有嫡長子方才是最好的。但他卻寧願日後不好再娶續弦, 也要將葉雲亭記在了王氏的名下,充作嫡長子。假若他對葉雲亭愛之深, 為他日後身世打算也能說得過去, 可他偏偏待葉雲亭並不好。這便有些自相矛盾了。

    還有就是那位賀夫人, 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外室,葉知禮何至於將人藏得密不透風?就連國公府伺候的老人都只知道一個姓氏。倒像是葉知禮在刻意隱藏對方的身份。

    葉雲亭也想到了這幾點,他垂眸道:「我生母的身份,還有王氏的死,或許都存疑。」

    「而且……你還記得我在溫泉莊子裡無意發現的那本遊記麼?」葉雲亭遲疑了一瞬, 緩緩道:「我當時在莊子裡尋到一些舊書,其中有一本南越遊記,那遊記的筆者是一名女子,裡頭還提到了她有一位好友兼兄長名叫玉檀,也在上京。」

    玉檀這個名字並不出奇,但若是男子用,卻是十分少見。偏偏葉知禮的小名,便叫玉檀。

    年紀,小名,地點都對得上,很難不叫人聯想。

    「那溫泉莊子原本是汝南賀家所有,那南越遊記,也極可能是賀家的某位小姐留下。」李鳳歧道:「若那賀夫人當真是賀家小姐,便都對的上了。」

    汝南賀家當年因勾結南越,通敵叛國落得個滿門抄斬,男丁盡誅,女眷盡數充作官奴。若是葉知禮與賀家小姐有舊,偷偷將人藏了起來當做外室,那他費心隱藏賀夫人的消息,就都說得通了。

    只是賀夫人忽然消失,王氏又恰好難產去世,以及葉知禮將葉雲亭充作嫡長子,還是存在疑點。

    葉雲亭垂著眼睫,心事重重。

    「我命人去查一查葉知禮與賀家的關係。」這麼多年過去,許多舊事都掩埋在時間裡,可若是有心去查,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葉雲亭低低「嗯」了一聲,卻還是悶悶不樂的模樣。

    李鳳歧知曉他得知生母另有其人,必定心情複雜,沒再多說什麼,只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喚來五更,讓他給焦作送一封信去,連帶查一查當年賀家的舊事。

    ***

    這一年的春節過得格外快,轉眼便到了元宵。

    因為戰事,渭州城的除夕春節都過得匆忙潦草,並未慶賀。如今西煌大敵已退,借著元宵節,城中早早便熱鬧了起來。

    先前因為戰事損毀的房屋街道大部分都已經修補好,街道牆上的血跡亦沖刷乾淨。製衣坊重新運行起來,外城的擴建也有了雛形。

    葉雲亭同老王妃商議著,元宵節時在府中設宴,請渭州的官員將領及家眷熱鬧一番。

    戰事剛歇,於公論功行賞,於私,也要犒賞將領和官員們。於是都督府上的元宵宴便熱熱鬧鬧地安排了起來。

    朱烈捏著帖子,樂得見牙不見眼:「咱們這都督府什麼時候正正經經擺過宴啊?果然還是王妃體恤我們。」

    姜述也樂:「上次沒把王爺喝趴下,這次得加把勁。」

    這是個酒鬼,這麼多年的目標便是把王爺喝趴一回,可惜回回都是自己喝得鑽進桌子底下去。

    「可惜焦作不在。」朱聞感嘆道。

    一旁的楊不韙掃了眼帖子,沒有接話,眼中露出幾分輕蔑。不愧是後宅里出來的,這些籠絡人心的手段倒是玩的溜。但他心知如今幾個將領對葉雲亭印象都不錯,便也沒有出言尋不痛快,撣了撣衣擺,起身走了。

    「這不會是還記恨著吧?」朱烈朝其他兩人擠眉弄眼,朝著楊不韙的方向努努嘴,嘖嘖道:「以前也沒看出來這么小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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