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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39:42 作者: 繡生
    他後知後覺地羞愧,無地自容。

    葉雲亭瞧出他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多想,先好好養傷。以後還有得是機會。」

    說完又道:「我命人將你當掉的刀贖回來了。」

    昨晚葉妄說到將刀當掉時十分低落不舍,他聽出來了,當即便命人快馬去了那個小鎮子尋到當鋪,將之贖了回來。刀是好刀,但那小鎮當鋪的掌柜不識貨,葉妄因想著日後還要贖回來,又是活當,是以葉雲亭並沒有耗費太多銀錢,就將之又贖了回來。

    葉妄一聽果然眼睛就亮了起來:「在哪裡?」

    「待你養好傷了,再給你看。」葉雲亭笑道。

    正說著,就見季廉端著熬好的藥過來了,他探頭瞧了瞧葉妄:「醒啦?快趁熱把藥喝了。」

    葉妄對季廉的情緒很微妙,他本是有些嫉妒的。但經過這一遭之後,他似乎看清許多,再見季廉,也沒再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是乖乖接過湯藥,還低低道了聲謝。

    季廉暗暗「嚯」了一聲,上上下下掃視他,心想別是摔壞了腦子吧?

    葉雲亭瞧他們這樣,搖頭笑了笑。

    倒是季廉想起什麼來,又道:「對了,你認識趙阿婆和她孫子嗎?剛才我煎藥時,她們跟我打聽你的情形。」

    昨晚葉妄背著人到了寨子,就直接送進了房裡。是以後頭的人並未看清楚。趙阿婆祖孫還是聽了其他人傳的話,才知道葉妄好像與新寨主有些關係,還受了傷。

    祖孫倆先前騙了葉雲亭一行,心虛又害怕,自然不敢往葉雲亭身邊湊。但又擔憂葉妄,只趁著季廉熬藥的工夫,試探著問了兩句。

    「認識的。」聽他提起祖孫兩人,葉妄才從巨大驚喜里緩過來,想起了寨子裡的事。

    他滔滔不絕地向葉雲亭告狀,訴說寨主和他的狗腿子們的惡行。

    「人已經暫時關押起來了。」葉雲亭道:「暫時還未處置。」

    這些人他目前還未想好如何處置。除了幾個領頭的,大部分人都只是跟著辦事,是絕境之下為了活命所為。雖說並不無辜,但主因還是官府不給流民活路。

    而且如今是非常時期,若是用得好,這些人也能發揮用處,未必不能將功折罪。

    但葉雲亭也並不打算輕恕他們的罪過,至少還得將這些人晾一段時間,多觀察觀察。

    葉妄聽他這麼一說,就來勁兒了,氣勢洶洶道:「等會兒我去看看他們。」又想起趙氏祖孫,道:「在寨子裡時阿奶很照顧我。」只要能分到吃的,不計多少,總會分他一口。

    葉雲亭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人都安置好了。等我們離開時,我再想辦法給他們安排去處。」

    聽他這麼說,葉妄就放下心來,仰頭咕嘟嘟將湯藥喝了,摩拳擦掌就想去找那些個欺辱過他的寨主報仇。

    若不是他腳上凍瘡太嚴重,葉雲亭不讓他下地,這會兒估計已經從床上跳下來了。

    ***

    卻說渭州這頭,將士們看著騎馬歸來的永安王,俱都沸騰了。

    原本低落的士氣頓時大張,將士們都摩拳擦掌想要出去和那些西煌人較量一番。

    ——這些日子西煌人已經在外頭叫囂過數次,也嘗試過小範圍的攻城,但北疆城牆早被加固過,一時半會並無法攻破。是以兩方只能隔著城牆互罵。

    互相問候是兩軍陣前的常事,但從前永安王在的時候,都是他們如此挑釁西煌人,激西煌人迎戰。如今永安王不在,副都督朱聞只壓著他們不許迎戰,不少將領兵卒心裡都憋著一把火。但轉而想到如今永安王已不是當初一人退千軍的殺神,那把火又惴惴地搖曳起來。

    從永安王出事的消息傳遍北疆之後,北疆眾將士心裡就都有些沒底。如今內有雪災流民,外有西煌虎視眈眈,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直到李鳳歧騎著馬自城外進來,雙腿健全,瞧不出半分病弱姿態,城中將士百姓,無不士氣大漲,高呼「北疆必勝,殺光西煌蠻子」。

    李鳳歧早料到今日局面,他之所以離開上京之時還裝作雙腿未愈,一方面是為了蒙蔽李蹤,但更重要的一方面,還是為了這一刻。

    雖然永安王戰神之名在北疆屹立不倒,但不良於行只能幕後出謀劃策的戰神,與雙腿健全能親自上陣殺敵的戰神,到底還是不同的。後者便是北疆的將士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在適當的時候展示出來,能極大地鼓舞士氣。

    李鳳歧抵達北疆都督府的第一日,士氣大漲,他親自領兵出城,與西煌人小規模的衝突,打了一場迅疾又漂亮的勝仗。

    再之後,便是重新部署兵力和防線,逐漸與西煌拉鋸。

    西煌人生於蠻荒之地,性子也粗野兇狠,李鳳歧的出現對他們是極大的震懾與打擊,但在種族生死存亡面前,他們絕對不會輕易退縮。這場戰爭勢必要持續很久,直到有一方被徹底打服,再無還手之力。

    李鳳歧一連幾日都在同將領商討對敵、以及救災之策,數日之後方才得了些空閒獨處。

    忙時尚且不覺得,一旦閒下來,思念就悄無聲息地漫了上來,如同野草瘋長。

    朱聞兄弟帶著好酒尋上門時,就見自家王爺負手站在堂中,正低頭望著桌上鋪展開來的輿圖沉思。

    朱聞感慨:「王爺真是為北疆殫精竭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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