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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39:42 作者: 繡生
他這這幾下磕頭倒是實打實的,不摻一絲兒假,額頭上的雪將青石地磚都染紅了。抬起頭時,額頭上的血與他臉上傷痕一疊加,越發猙獰可怖。
有與他相熟的官員目露不忍,出聲為他求情:「潘統領貪杯,酒醉無狀,冒犯衝撞了王妃,雖然有錯,但也實在是無心之過,還請王爺饒他一命。」
之後又陸陸續續有兩三人替他說話。李蹤見狀,也贊同附和道:「是啊,既然誤會已經說開了,今天又是個好日子,永安王與王妃還是息事寧人吧,何必鬧出人命來?」
他說著看向葉雲亭,臉上笑著,語氣卻暗含威脅:「王妃也不希望這事鬧大吧?」
其他人來得晚,都只知道潘岳是對王妃不敬,但具體如何不敬,卻並不清楚。只猜測大約是他喝多了酒,說了些混帳話。
李蹤此言,明顯是在暗示葉雲亭,堅持鬧下去,對誰都不好。
然而葉雲亭脾氣雖然軟和,卻不是怕事之人,他沒有順著李蹤的意思息事寧人,而是朗聲道:「潘岳借酒屢次三番試圖折辱於我,也就是我是個男子,不懼此事,沒叫他討到便宜。但若是此事換做府中任何一位女子,豈不是名節盡毀?俗話說酒品見人品,潘岳酒醉之後在王府之中尚且敢如此行事,平日裡的品行可見一斑。」
他環視一圈,無視其他人詫異神色,看著李蹤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潘岳以下犯上,請陛下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實在不必顧及我。我一個男子,又沒有名節一說,此事便是鬧大,對我也無甚妨害。」
他直言方才遭遇,神情坦蕩大方,完全不懼旁人議論。
在場諸人聽他這麼一說,方才弄清楚,原來這所謂的「不敬」,竟是這麼一回事。大多數人看向潘岳的目光便帶了些鄙夷。
就是再瞧不上這個永安王妃,大家面子上都還過得去,潘岳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在王府里如此行事?更離譜的是他占便宜不成竟還被王妃反制住了,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就連與潘岳相熟、先前給他說情的官員也一臉晦氣,不再給他出頭。
眾人不再出言相幫,甚至有親近永安王的官員小聲道:「王妃說得對,這若換做是我,剁了他都是輕的。」
小聲議論傳到李蹤耳朵里,面色又是一陣僵硬。
他看了面如死灰的潘岳一眼,冷漠掀了唇:「王妃說得對,那潘岳便交給王妃處置吧。」
葉雲亭絲毫不懼地與他對視,拱手笑了笑:「陛下英明。」
說完目光轉向潘岳,帶上了審視,似在琢磨要如何處置他。
潘岳聽著他們三言兩語就定了自己的結局,眼中翻湧著不甘。他想著崔僖來傳話時,說只要他辦成了事,便能加官進爵,便是沒辦成也不要緊,陛下會保下他,頂多就是吃點皮肉之苦。
可現在呢?
他跪在地上,臉上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他想著永安王的狠辣,狠狠打了個哆嗦。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撲上前撿起一旁掉落的長刀,便朝葉雲亭撲過去——
便是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然而李鳳歧早就留意著他的動作,見狀伸手將葉雲亭護到身後,同時右手一揮,長鞭甩出,便將潘岳抽開。
所朝的方向正是李蹤所在的位置。
潘岳已經徹底紅了眼,滿心只想死前拉人墊背,一擊不成,便揮著刀四處亂砍。他本就人高馬大,又會武。忽然發起瘋來那些侍衛竟一時手忙腳亂招架不住,只能狼狽護著李蹤與韓蟬往後退。
李蹤慌亂間瞥見李鳳歧將葉雲亭三人護在身後,神情平淡地看著他們這邊的混亂場面,更是怒火中燒:「給朕殺了他!」
反應過來的侍衛們只能亂刀去砍,然而潘岳卻瘋魔一般,胸口插著刀也沒倒下,雙眼猩紅,揮著刀就往假山之下殺去。
外頭聚集的官員頓時做鳥獸散,但也有跑得慢些的,潘岳手中的刀已經挨到了後頸。
眼見兩名官員就要命喪當場,卻聽一聲狼嘯,一個灰色影子疾沖而來,高高躍起咬住了潘岳的後頸,將他撲倒在地。
潘岳不甘地瞪著眼,奮力掙扎了兩下,到底無力動彈了。
刀口逃生的兩名官員嚇得不輕,就連跑都忘了跑,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隻健壯的灰狼拖著還剩下一口氣的潘岳往假山上走。
被侍衛護著往假山下撤退的李蹤一行正對上狼王。
狼王瞧見他,也不知是不是認出了他,鬆開潘岳,伏低身體,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
一雙獸瞳充斥野獸的殺戮之意。
李蹤也認出了狼王,他磨了磨牙,下令道:「殺了它!」
「且慢。」侍衛正要動手,卻又被李鳳歧出聲阻止了。
他微微笑道:「陛下莫不是認不出它了,這正是你前些日子賜於臣的狼王。臣馴養了些日子,沒想到今日還能救駕立功。萬物有靈,想來陛下的恩情它還記著呢。」
他這就是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來,這狼王看著李蹤一行的眼神可不友善。
哪裡是報恩,報仇還差不多。
但也沒有人敢說,而且狼王救了人有功也是實話。
「狼王不會隨意傷人,陛下莫要驚慌,我這就喚它過來。」此時葉雲亭也出聲道。
說完他朝狼王招了招手,輕聲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