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清靈之死

    顧宛若吩咐了紫嫣幾句，等馬車準備好，由君墨戈扶著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紫嫣紅了眼眶。

    心思微轉，轉身回了大宅。

    見初晴立在不遠處紅著眼眶，紫嫣嘆息一聲，「爺出來很久了，心急著回家，你別擔心，等過幾日，跟老門主他們一起走，或者住在鶴壁安城也是可以的！」

    「我會跟老門主他們一起走的！」初晴連忙出聲。

    她要呆在顧宛若身邊。

    一定要。

    「那也好，到時候我派個丫鬟照顧你！」紫嫣說著，看向初晴，「初晴！」

    「嗯？」

    「爺和殿下的感情是不允許任何人破壞的，你明白嗎？」

    初晴聞言，驚了一下，「你，你什麼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天色還早，你可以再去睡一會，我一會讓丫鬟過來！」

    但初晴卻明白，紫嫣是看出什麼了。

    不然不會說這樣子的話。

    垂下眸子，不再多言。

    紫嫣也不多言。

    顧宛若離開三天後。

    鶴壁安城城主府。

    宇文嘉敏的外祖父帶著十幾個人到了城主府。

    「岳父大人是什麼意思？」宇文城主問。

    「也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你被人矇騙了！」

    宇文城主心中惱怒。

    管的實在是太多，這是城主府的事情，哪裡就需要他們出面了。

    「好，你們說說看！」

    「城主大人，我們是伺候思濃小姐，思辰少爺的僕人！」

    「說重點！」宇文城主不耐。

    「城主大人，思濃小姐、思辰少爺不是您的孩子，他們，他們是夫人和人苟且生下來的！」

    宇文城主冷冷一笑。

    不是他的孩子，會那麼像？

    真是荒謬。

    「是嗎？你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是，是！」

    「好，很好！」宇文城主站起身，「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

    「啊……」

    一時間，那些人都慌了。

    有幾個受不住暈了過去，更有人嚇尿了，但卻依舊堅持著。

    直到被拉出去那個人奄奄一息，又被拉了進來，「我說，我說！」

    「少爺和小姐是城主的孩子，是有人給了我二百兩銀子，要我說少爺和小姐不是城主的孩子，夫人她沒有和人私通，沒有……」

    一個人招了實話。

    其他人面面相覷，也說了起來。

    都說有人給他們銀子，叫他們這麼說的。

    宇文城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岳父大人，您的一番苦心，小婿受教了，至於嘉敏，她不懂事，犯了大錯，我沒殺了她也是念著父女一場，若我心狠一些，便不是把她送去家廟了！」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宇文城主再也不會懷疑宇文思辰和宇文思濃的身份，對宇文嘉敏也是越發的失望。

    「好，好，今日算我多管閒事了！」

    「岳父大人慢走！」

    而最讓宇文城主沒有想到的時候，宇文嘉敏從家廟失蹤了。

    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更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對於她的下落，宇文城主一開始本想派人去找，但想起一些事情，連找都不敢去找，只能龜縮在城主府。

    用心培養宇文思辰。

    兩輛馬車飛快的行駛著。

    馬車內

    顧宛若窩在君墨戈懷中睡得香甜，打著呼嚕。

    君墨戈看著手中的信函，時不時給懷裡的顧宛若掖掖被子。

    安排下去的路線和落腳點都沒去。

    君墨戈要住店，顧宛若只能依著他，如今她可是一個要努力做好三從四德的良家女子。

    看著顧宛若的睡姿，放下手中的信函，君墨戈收手揉揉顧宛若的頭髮，再捏捏她的臉。

    顧宛若伸手抓住君墨戈的爪子，「不許再捏我的臉，不然我要你好看！」

    「好，不打擾你，睡吧！」

    「嗯！」了一聲，繼續睡。

    顧宛若是一個喜歡睡覺，並且吃了就能睡的人，這一路上，她是百事不管不問，就吃了睡，睡醒了吃。

    遇上個山匪什麼的，有狄熙、碧桃、辛月去對付，她都懶的出手，也懶得出去叫囂。

    就是一個字，懶。

    又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君墨戈才輕聲低喚，「宛宛，前面就是負熵城了！」

    「負熵城啊！」

    「嗯，咱們住一晚再走！」

    「好，我順便去看看清靈，這次後，這輩子，再見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顧宛若說著，不免感嘆。

    上次離別，以為就是最後一次。

    好在她回來了。

    馬車在負熵城一家上等客棧停下，顧宛若嫌棄外面冷，不想出被窩，君墨戈被子一卷，把顧宛若抱在懷裡，直接上了狄熙開好的房間。

    熱水早已經準備好。

    君墨戈親自動手伺候顧宛若梳洗，又給顧宛若梳了髮髻，基本上不用碧桃和辛月。

    「飯菜一會就上來了，有你喜歡吃的翡翠雞翅！」

    「戈戈，一會吃了飯，你跟我一起去秦淮樓吧！」

    「好！」

    「我要做少爺，你做我的跟班！」顧宛若靠在君墨戈懷中，任性的說道。

    「嗯！」

    「我要花很多銀子，都花你的銀子！」

    「可以！」

    「從秦淮樓出來，你帶我去街上買吃的！」

    「好！」

    「我要買很多東西，什麼都要買！」

    「買，都買！」

    「那買個男人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顧宛若不服氣的問。

    「除了我，不許想別的男人！」君墨戈難得霸道。

    「哼！」

    「也不許有別的男人！」

    「哼！」

    「只能有我一個，也只許有我一個！」

    「哼！」

    「宛宛！」

    「嗯！」

    「你會答應我的對吧！」

    顧宛若不說話，卻抱著金玫瑰狠狠的親了一口，「就你最小心眼！」

    君墨戈笑著抱緊顧宛若，「對於自己深愛的女子，沒有幾個男人是不小心眼的！」

    顧宛若不言語。

    緊緊抱著君墨戈，好一會才說道，「忽然間不想去秦淮樓了！」

    「為什麼不去了！」

    「就是不想去了！」顧宛若綠油油的說道。

    只是一瞬間，就不想去了。

    什麼清靈，和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去吧，我陪你一起去，見了人，她若願意離開，你就幫她一把，不願意，將來也怨不得你！」

    顧宛若點頭，「好，就聽戈戈的！」

    吃了些東西，君墨戈帶著顧宛若去秦淮樓，狄熙駕駛馬車，顧宛若、君墨戈坐在馬車內。

    顧宛若一身錦白男裝，整個人謫仙風流，君墨戈一身紫衣，霸氣無雙。

    一起下了馬車，進入秦淮樓。

    鴇娘立即迎了上來，「二位公子，真是稀客，不知……」

    顧宛若丟過去一張銀票，「我要見清靈姑娘！」

    鴇娘一看銀票面額，頓時心花怒放，「好，好，二位公子先請，我這就去安排，清靈姑娘一會就來！」

    顧宛若、君墨戈跟著鴇娘進了雅間。

    雅間還是上次那個雅間，收拾的依舊香氣四溢，一片的粉紅，讓人置身在一片浪漫之中。

    顧宛若坐下，君墨戈卻站在顧宛若身後。

    他不喜歡這樣子的地方，如果不是顧宛若來，他想他一定不回來，顧宛若不走，他一定轉身就走。

    「戈戈，你坐！」

    「我站著就好！」

    這地方，他不坐。

    顧宛若倒了茶水，遞給君墨戈，「你喝嗎？」

    「不喝！」

    「那我自己喝！」顧宛若端了茶杯，本想喝的，最終卻沒喝下去。

    擱下茶杯。

    鴇娘已經帶了清靈過來。

    一年多不見，清靈看起來清瘦很多，整個人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

    在看見顧宛若第一眼的時候，清靈便哭了出聲。

    顧宛若拿了一疊銀票遞給鴇娘，「知道怎麼做嗎？」

    「公子，知道，知道！」鴇娘歡喜的拿了銀票就走，把清靈留在了房間裡。

    還順手關上了門。

    清靈一下子跪在了顧宛若面前，哭的淚流滿面。

    她以為，她的公子爺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嗚嗚！」清靈哭著，爬到顧宛若面前，抱著顧宛若的腿哭的悲戚無比。

    顧宛若也是心疼，伸手摸摸清靈的頭，「傻丫頭，哭什麼呢！」

    「我以為，我以為！」

    這一年裡，她夜夜噩夢。

    總夢到她心愛的公子沒了，如今回來了，真好！

    「我回來了，我平安的回來了，你呢，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不肯離開嗎？」

    「我……」

    清靈哭的越發傷心。

    她不能離開，如果真要離開，那就是死。

    「公子！」

    「嗯？」

    「如果將來有機會，你能不能帶我去你的家看看？」

    「好！」

    「那我明日告訴公子答案好嗎？」

    顧宛若看著清靈，「別做傻事，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我會幫你，不管什麼事情都好！」

    清靈點頭。

    但她怎麼捨得她的公子爺為她操心。

    為她這些破事煩心。

    她的公子爺，只需要記住她的清靈是世間最好，最懂事的女子就夠了。

    「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好好想想，明日一早，我來接你跟我一塊去乾辰國！」

    「好！」

    清靈應著。

    起身總顧宛若出去。

    這一刻天還沒黑，她站在窗戶邊，看著顧宛若上了馬車。

    才笑了起來。

    朝離去的馬車擺擺手，清靈才轉身回了小園。

    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只是一個人，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穿上潔白的衣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後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吞下。

    然後開始寫書信。

    她這賤命，早該死的，只因為心中有那麼個人，一直苟且活著。

    如今那個人回來了，她卻沒有資格給留在她身邊，哪怕是一個端茶倒水的資格都沒有。

    她不會牽累她，也不能牽累她。

    最愛的公子爺。

    另外一封書信是給她爹娘的，表明這一生，她已經盡力了，以前是為爹娘而活，以後為她自己，為她心中的人而活，

    她是一個棋子，一個眼線。

    死了也好。

    但願公子爺把她燒成灰，帶一捧去乾辰國，去公子爺待過的地方，去公子爺的家。

    此生足矣。

    只是，為什麼那麼不甘心，那麼想見公子爺一面，那麼想死在公子爺懷裡，那麼想和她說，那怕她是一個女子，她依舊刻骨銘心的愛著。

    馬車上

    顧宛若越想越不對勁。

    「怎麼了？」君墨戈問。

    「我不知道，總覺得清靈今日有些怪異！」顧宛若說著，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君墨戈以為她頭疼，連忙給她按摩。

    「我不是頭疼，就是有些疑惑，以清靈的性子……」顧宛若忽然想明白過來，「狄熙，狄熙，快，會秦淮樓！」

    狄熙不明白顧宛若為什麼要回秦淮樓，可還是立即調轉了馬車。

    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秦淮樓，在秦淮樓門口停下，顧宛若立即跳下馬車。

    鴇娘見顧宛若回來，立即熱情上前，「公子爺！」

    「清靈的院子在什麼地方？」

    「啊……」鴇娘愣了愣隨即笑道，「公子爺，清靈可是我們秦淮樓最好的姑娘……啊……」

    顧宛若掐住了她的脖子，「現在立即帶我去見清靈，不然我要你死！」

    秦淮樓的護衛一見顧宛若這麼兇狠，立即操刀上前。

    君墨戈哪裡會給他們傷到顧宛若的機會，伸手直接要人性命，一個一個又一個。

    倒在地上抽搐幾下，直接上了西天。

    出招收招，狠辣無比。

    鴇娘也徹底嚇蒙。

    她這秦淮樓那可是有勢力的，一般人別說殺人了，就是鬧都不敢鬧，這會子來了兩個煞星，「公子，公子，快讓您的人住手，我立即帶您去找清靈，立即去！」

    求完顧宛若，又對自己的人凶到，「還不快跪下給二位公子賠禮！」

    打手們也是被君墨戈的狠辣嚇住了，得了鴇娘的話，立即跪下求饒。

    君墨戈不言語。

    顧宛若鬆開了鴇娘，鴇娘立即前面帶路。

    走了幾個迴廊，顧宛若就聞到了一股子死亡的氣息，待鴇娘推開清靈房間的門時，顧宛若就已經猜到了。

    立即進了屋子，就見清靈已經只剩一口氣。

    「清靈！」

    顧宛若快速走到床邊，握住了清靈的手，準備給她解毒。

    卻發現她的毒已經浸入五臟六腑，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

    「你這是何苦？」

    清靈看著顧宛若卻笑了起來，「公子爺，是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我回來了，我猜到你會做傻事，不放心你，又回來了！」顧宛若說著，就要餵清靈吃一粒藥丸。

    清靈卻微微搖頭，「公子爺，不要，清靈不要吃！」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活著，就算去了乾辰國，她也會良心不安，這一輩子也活的不舒坦。

    甚至會給公子爺帶去無數的麻煩。

    不如就這樣子而去，她死了，就再也沒人去威脅她家人，再也沒有人會要她去做不喜歡甚至深惡痛絕的事情。

    能死在公子爺身邊，此生足矣。

    「清靈啊，我一直告訴你，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為你擺平，帶你離開的，你這是何苦！」

    清靈淒淒的笑了起來。

    「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遇到了公子爺，公子爺，您唱首曲子給我聽聽可好？」

    「好！」

    「夜未眠、寒月翩翩，

    起舞弄影掀閨簾。

    入夢間你容顏迷亂雙眼。

    誰的淚花染筆硯、有誰憐。

    千縷絲素雪連天、迎風結繭。

    行書箋思念無邊、朝暮剪白髮添。

    離歌濃烈風消雲變淚色半尺見。

    往事如煙、相思難解愁上眉梢尖。

    銅鏡碎幾片髮釵折半邊。

    離歌難言一曲眷戀、啼音崑崙遍。

    往事斷弦、無聲有念情殤江湖前。

    回眸轉千年、我此生不倦。」

    曲到一半，清靈心滿意足閉上了眼，手無力垂落，眼睛淚滴落。

    一代佳人，香消玉殞。

    顧宛若心痛不已，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只得把這曲子唱完。

    「青鸞現火鳳纏綿。

    雙旋共鳴比翼牽。

    三生年、流水濺落花誓言

    零飄散渡天地潛、一世間。

    千縷絲素雪連天、迎風結繭。

    行書箋、思念無邊、朝暮剪白髮添。

    離歌濃烈、風消雲變淚色半尺見。

    往事如煙、相思難解愁上眉梢尖。

    銅鏡碎幾片、髮釵折半邊。

    離歌難言、一曲眷戀啼音崑崙遍。

    往事斷弦、無聲有念情殤江湖前。

    回眸轉千年、我此生不倦！」

    一首曲子斷斷續續，唱到哽咽，唱到心痛難忍，最後也忍不住落淚。

    「你怎麼這麼傻呢，有當年情誼在，我又怎麼會怕麻煩，你這傻子啊，為什麼總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你這麼瘦弱，又怎麼扛得住！」

    君墨戈立在一遍。

    看著顧宛若。

    心微有觸動，卻也好奇，她和清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惦記這麼多年，也守候了這麼多年。

    伸手輕輕落在顧宛若肩膀上，將顧宛若擁到懷中，卻不去擦拭顧宛若臉上的淚。

    哭出來終歸比壓抑著好。

    雖然見她哭，他心若刀絞。

    「你們當年發生了什麼？」君墨戈問。

    「當年？」

    顧宛若努力去回想，其實當年的事情，很多都已經模糊了。

    只記得她被人追殺，逃到了清靈的馬車內，清靈見她一身是血，然後奮不顧身的救了她。

    然後兩個孩子閒聊才發現，興趣愛好都差不多，而她那個時候還是一身男裝，清靈以為她是個男子，口口聲聲喊她公子爺。

    一顆芳心暗許。

    那怕後來知道她是女子，也從未改變。

    她的情那麼乾淨、純粹。

    「戈戈，我是真想帶她離開這裡的，真想給她一片乾淨無暇的天空，讓她活得自在一些，若她自私一些，便不會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君墨戈深吸一口氣，「或許，我們應該查查她為什麼不肯跟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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