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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33:42 作者: 游喜
    「誒?你不坐了?」司機詢問。

    桑兮轉過頭:「東西忘拿了, 等我一分鐘。」

    「不等不等,這兒不能停車。」司機搖頭。

    桑兮:「那你隨便。」

    司機晦氣地呵了一聲,一腳踩下剎車,揚長而去。

    裝有藥盒的透明塑膠袋安安靜靜地擱在滑鼠旁, 桑兮心底沒由頭地鬆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只是一袋藥,丟了可以再買。

    按照她往常怕麻煩的性格, 就算是剛踏出網吧的門想起藥沒帶, 也會毫不猶豫地往前走。

    桑兮用小拇指勾著藥袋子, 站在路邊等車。

    似乎有些睏倦,她倚在電線桿上, 右腳往左腳後靠,腳尖點地。

    表面漫不經心,腦海里卻一直盤旋著那句話——

    桑兮, 我還不了解你麼?

    滴滴兩聲尖銳的鳴笛將思緒拉回,她站直身體, 剁了兩下腳, 隨後百無賴聊地往計程車走去。

    意料之外, 桑志破天荒地在家。

    導致桑兮站在玄關進入客廳的連接處呆愣了好幾秒。

    桑志正在看電視,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起個二郎腿, 見她回來了,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小口,隨後抬起頭:「你杵在那兒幹嘛?」

    電視裡正在播放新聞,主持人的播音腔成了背景。

    桑兮疑惑地盯著他臉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現在是晚上,哪來的太陽?」桑志蹙眉。

    桑兮撇撇嘴,沒說話,徑直從他眼前走過。

    「站住。」桑志放下茶杯。

    桑兮回頭:「有事?」

    「來,坐這兒。」桑志拍拍旁邊的位置:「咱父女倆說說話。」

    「不用了,沒什麼好說的。」桑兮道。

    本以為桑志會咬牙切齒地吼她,沒想到竟然笑嘻嘻地道:「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呢,我看那個什麼言淮就是個不錯的話題。」

    「……」桑兮徹底無語了,轉過身體,往前邁出兩步,一屁股坐到桑志斜對面的沙發上:「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有不有言淮的照片?」桑志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回憶什麼:「我只記得他小時候的樣子,好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小伙子長得怎麼樣了。」

    桑兮額頭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瞪著眼睛看他。

    「給我看看唄。」桑志和她打商量。

    「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桑兮無語地問。

    「嘿你這孩子。」桑志的眉心皺得縮成了一團:「有你這樣跟爸爸講話的嗎?」

    「困了,我回臥室了。」桑兮站起來就要走。

    桑志叫住她:「明天我出差。」

    桑兮:「哦。」

    「你怎麼不問我去哪兒?」桑志十分不滿。

    桑兮:「?」

    桑志嘆了口長氣:「我去海南出差,三個月。」

    「你確實不是去海南花天酒地?」桑兮反問。

    桑志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桑兮切了一聲,回過頭,徑直朝臥室走去。

    別說三個月,桑志三年不回家桑兮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晚自習逃嗎?」下午最後一節課,桑兮托著腮低著音問。

    同桌陸梓逸埋頭寫著卷子,沒開腔。

    「問你呢。」桑兮鬆開撐住下巴的手,指尖在他的胳膊上戳了戳:「我們去找姜煙。」

    一聽到姜煙兩個字,陸梓逸立馬停筆。

    他轉過臉來,右眼角一團青黑,是上次被打後留下的痕跡。

    他說話的時候熊貓眼跟著一縮一縮的,又慘又滑稽,桑兮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又笑我,你煩不煩啊。」陸梓逸捂上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為誰。

    「不笑了,我真不笑了。」桑兮努力憋住:「你去嗎?」

    「我肯定想去啊。」陸梓逸委屈巴巴地說:「但是我怕我媽……」

    「你媽又不知道。」桑兮打斷他。

    陸梓逸笑了:「你想太多,她什麼事都知道。」

    自從上次打架後,他媽每天親自開車接送,連晚飯都是她送來看他吃完回學校後才離開,恨不得在他身上裝個監控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看著他。

    「你媽夠煩的。」桑兮撇撇嘴。

    「不能這樣說我媽。」陸梓逸護道:「雖然是挺煩,但是她人不錯,只能說是母愛太深沉。」

    桑兮淡淡地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氣氛冷凝了幾秒,陸梓逸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聽說桑兮的媽媽在她小時候就病逝了。

    「那個……晚自習」陸梓逸咬著後牙槽:「我逃!」

    人算不如天算,陸梓逸的外公生病住院了,他媽媽直接給潘喇叭請了個假,將人給領回去了。

    桑兮只好一人去找姜煙。

    十二月份,正是最冷的時候,哈口氣都是白色的。

    桑兮在小巷子口買了兩個剛出爐的鍋盔,一邊啃著一邊往姜煙家走。

    輕車熟路地轉過幾道彎,離最裡面最破爛的平房不到五米,一個大鐵盆子從屋裡飛了出來。

    嚇得桑兮差點噎死。

    緊接著姜煙裹著羽絨服跑了出來,後面跟著個一瘸一破的男人,瘦弱得風一吹就要倒,可罵起人來中氣十足。

    那是姜煙的爹,親爹。

    幾年前在車間流水線打工的時候把腳給攪進去了,落下了終身殘疾,只能在家裡打打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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