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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葉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這柄劍,小的時候他雖然見過越二公子,但大多時滿心想著怎麼刺殺,對暮陵劍印象不深,這一提才立刻會意,不由起身拿起那柄劍,復又放下,沉聲道:「當年……就是他換了你的劍?他……是付流景?」
長陵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太平靜了,渾然沒有大仇得報的欣喜,甚至沒有一點兒想要感慨釋懷的意思。
可是葉麒知道,她那一身乾脆利落的皮囊下,藏著的心,和尋常人無異。
她只是太過明是非,並以此為信念而活,以至於有任何她認知下不該發展的情緒都能被她生生捂回去,當作從來不曾有過一樣。
葉麒忽然間覺得心頭湧上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他回過身,將她二話不說摟在懷中,聲音發緊道:「殺了就殺了,就算你現在覺得難過,那也是情理之中。」
長陵呼吸一滯,不知是被戳中了心結,還是這一摟摟的太用勁了,她怔然道:「可是他是害死我們越家的罪魁禍首,我殺了他,本該開心才對。」
「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他畢竟是你曾經最信任最依賴的朋友,不論他後來做過什麼,對你而言,總有一些回憶是不能被完全抹滅的……你為這冤冤相報而難過,為生死命運百感交集,本就是人之常情……」葉麒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哪怕不是人之常情,那也無妨,人活一世不易,只要不傷及無辜之人,有什麼是不能隨心所欲的?」
「隨心所欲?」
「對,難過就難過好了,不要去想為什麼難過,也完全不必為此自責----你只是做了一件你總會去做,甚至可以說是理所應當的事,」葉麒將她肩掰正,沖她擠眼一笑道:「反正等你明天一覺睡醒,看到如此英俊瀟灑幽默風趣的人陪伴在側,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長陵本來還有些黯然傷懷,被他後一句話驚住了,啞然片刻道:「我怎麼覺得你每多練成一重萬花寶鑑,臉皮就厚多了一層呢?」
「臉皮不厚哪能俘獲越二爺的芳心呢?」
他說著,雙手捧起長陵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道:「長陵,以後你有什麼想法都要和我說,不要總是把話悶在心裡,好麼?」
長陵只覺得掌心觸碰到那砰砰的心跳,好像順著手臂傳到了她的心上,兩顆心躍著相似頻率,她嘴角不自覺揚起,故意道:「好啊,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姑姑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前一刻還信誓旦旦「隨心所欲」的小侯爺聽到這句話立馬慫了,他不自然的鬆開她的手,踱出幾步道:「我……我還沒來得及查清此事,如若你姑姑所言不虛,我就負荊請罪,求得原諒為止。如果實在還是不行……那我到時……到時再告訴你另一個秘密。」
長陵眉梢一挑,「喔?你還藏著秘密?是什麼?從實招來。」
葉麒剛要說話,就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急匆匆而來,卻是一個賀府的侍從道:「侯爺,宮中派了趙廷尉來傳話,說是皇上有要事召您進宮。」
「本侯才剛回來,覺都沒睡,哪有勁兒進宮。」葉麒有些不耐,「替我回了,說明天再入。」
「屬下回絕過了,可那趙廷尉非不肯走,說是出了這等大事……若侯爺不進宮說個清楚明白,恐怕皇上那兒交代不過去……」
「什麼大事?」
那侍從急切道:「趙廷尉說侯爺前腳出皇宮,符丞相就遭了刺,如今重傷不醒,危在旦夕……皇上為此震怒不已,唯恐明日早朝朝中有亂,還望侯爺能及時進宮。」
第一零六章 :談判
雨停了, 天還未亮。
丞相府內, 一片七慌八亂, 驚魂不定,丫鬟們端著染遍鮮血的衣裳從屋內惶急而出,不時能聽到裡頭傳來陳太醫的低吼:「血又溢出來了!快!再換藥!」
寢屋內, 符宴歸一臉死白癱在床上, 從頭到腳全無半絲活氣,陳太醫與太醫院的人都忙不迭的圍在床邊, 不間歇地給他胸前的血窟窿上換藥止血----兩個時辰過去, 血時止時流,幾位太醫依舊緊巴巴盯著,哪敢有片刻鬆懈。
符宴暘眼見向來能扛天震地的兄長此刻奄奄一息的倒在那兒, 心下自是又驚又痛,驚得是大哥身手了得, 居然能有人行刺的成功,痛的是那一劍穿心而過,可謂一絲餘地也不留。
陳太醫見他跟在邊上一直打轉, 忍不住道:「二少爺稍安勿躁,丞相先天心臟右偏兩寸有餘, 這一劍剛好擦錯而過, 加之老夫及時趕到, 為他服下了護心丸,只要止血得當,當能熬過今夜……」
「熬過今夜?」符宴暘聽得此言, 心下更涼,「今夜過後呢?」
「能熬得過今夜,那這條命就算保住一半了,過後……過後的事過後再說。」
陳太醫也不多解釋,擼起袖子捻針止血去了,符宴暘知道自己留著礙事,自覺扶著牆踱到門邊,腦子還有一些暈乎乎的,緩了半天沒緩過神。
他分明記得,傍晚於皇宮時,大哥讓他去找陳太醫,邀請他來府上一敘,並記得帶上救命止血的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