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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長陵更是莫名其妙:她只是問劍的樣子,又沒有問劍的名字。
她放下手中的卷宗,走到畫下,心道:若是掛了許多年,劍所在的位置應當會比牆面更白。
思及於此,伸手將史箴圖挪開。
此時,呈現在眼前的,是曾經懸掛其上,歲月印在牆上的劍痕。
劍長三尺,劍寬三寸,劍柄平直,劍尾微垂而曲。
長陵的瞳仁中就像划過了一道塵封多年的劍光,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她手一松,史箴圖跌在地上,不等呂碧瓊開口,人已經奔出書房。
*****
馬兒往符家的竹林山而去。
就是那時教符宴暘孤鶴劍的竹林。
腦海里回想起符二說過的幾句話:「不過這漫山的竹林倒是我大哥找人種上去的……」
「你大哥喜歡竹林?」
「不喜歡哪來的閒情逸緻搗騰這麼多竹子……他還在山上蓋了一棟避暑的屋子呢……」
皓月當空,夜色闌珊,竹林處處都有蟋蟀鳴叫。
長陵一路奔往山峰,卻在看到棟避暑的屋子時慢下了腳步。
那是一間木屋,屋外石桌上擺著一個棋枰,幾把竹凳乖巧的繞在桌旁。
再平凡不過的鄉間小屋,平凡到……昔日與凌絕山上,越二公子用作練武修行所蓋的那一間別無二致。
好一會兒,長陵才邁向前,輕輕推開屋門。
屋內的布置極為簡潔,桌椅榻都由竹子搭成,一呼吸間都是竹子的清香。
長陵不小心撞歪了擺在八仙桌角的小爐子,低下頭時,但見桌上除了筆墨紙硯外,還擺著一個軟枕。
曾經,有一個人因為抱怨畫拳譜手酸肩疼,另一個人親手縫了墊手的軟枕。
長陵心悸之劇,已聽不清屋外的風聲呼嘯,屋內漆黑一片,但她好像根本不需要光也能前行,她止步於窗邊竹櫃前,拉開柜子的第一個抽屜。
抽屜里是一把長劍,劍鞘通體幽黑,月光過窗映照,透著微微的藍。
劍柄微微回扣,生鐵的光澤昭示著歲月的流逝,以及來自曾經所向披靡的過往。
暮陵劍。
暮字,既代表暮色無形,又代表墓之將至。
那本是越二公子,越長陵的劍。
第一零三章 :追憶
一個時辰以前。
符宴暘揣著個包袱在弘化宮附近東溜西晃,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生怕長陵孤勇闖宮, 關鍵之時自己起不到「引開追兵」的用途,無奈之下只好蹲點守著,望能及時止損。
區區一個新入宮的散騎常侍, 在不該出現的時辰頻頻「路過」, 初時人家還念著他是符相的弟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了, 連巡宮的羽林軍都給招惹來了。
羽林巡軍皆是沈曜的心腹, 也不聽符二少的巧言令色,說什麼都要去搜他的包袱----那包袱里裝著兩套夜行衣,真被搜出來就有嘴說不清了, 符宴暘眼看要亡,撒腿就跑。
符二少武功練的一般, 逃跑的功夫倒學了個九成九,一眨眼的功夫就躥沒了影,好容易甩開羽林軍, 氣都沒喘勻,身後突然有人伸出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
不等符宴暘頭皮嚇的炸開, 就聽到那人先道:「是我。」
符宴暘難以置信轉過頭, 「大、大哥?」
符宴歸似乎有些無奈, 將他手中包袱一把奪過翻開,看見裡頭黑色的衣服,「我要是不來, 你們是不是還打算扮成刺客夜闖弘化宮?」
「我……」被識穿了,符宴暘自知在自家兄長面前解釋無效,索性道:「我都沒找著我師父呢……哪敢一個人闖進去?」
符宴歸愣了一愣,「長亭沒來找你?」
「沒……」符宴暘答完,倏地抬起頭,「大哥你會在這兒出現,是早就知道我們搭夥了?」
符宴歸沒顧著回答這一問,他眉頭一蹙,忍不住暗付道:她不想救他了麼?
不,她進宮的目的昭然若揭,臨時變卦必有緣由。
符宴歸忽然想到了什麼,眸光一凜,立即就要轉身而去,符宴暘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哥,這羽林衛可都等著逮我呢,你你你可不能這麼跑了啊。」
「你去太醫院,找陳太醫,讓他幫你把這包袱里的東西換成艾草,羽林衛那兒自然無話可說。」符宴歸隨口交待一聲,迫不及待的走出幾步,又想到了什麼,回頭道:「對了,還有一事,事關重大,你務必要辦。」
*****
符宴歸趕回丞相府的時候,呂碧瓊坐立難安地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長陵掀開那幅畫後突然暴走,這事實在蹊蹺地令人心慌,正猶豫著要否派人去追蹤她的下落,外頭的小廝道了一聲「老爺回府了」。
呂碧瓊幾乎是衝出屋門的,書桌與書櫃的卷宗被翻成一團亂,符宴歸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側室是沒有這膽子的,不等她開口解釋,他先道:「荊姑娘可進過書房?」
「是啊,她說是老爺讓她來找荊家的卷宗……」呂碧瓊忙道:「我不放心,所以跟進來看一看……沒想到……」
「她動了這幅畫?」符宴歸直接截斷她的話頭,眼神瞄向牆壁上微微有些傾斜的史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