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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長陵故意真假摻半的說,為的就是要沈曜覬覦這萬花寶鑑,懸崖上刻的那些村長應該在臨走前毀了,等沈曜的人去了之後看不到全本,當然會竭盡全力救葉麒的命。
果不其然,沈曜的臉上已經浮現了按訥不住的意味,他問:「聽符相說,你懂針法,或可喚醒賀瑜,此言當真?」
長陵點頭道:「臣在江湖時因緣際會學過南華針法,可以試試,但不能保證能否奏效。」
「好。」沈曜一抬手,「朕,讓你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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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化宮確實守備森嚴,光從正門到後園的那一段距離,沿途的守衛簡直就差沒排成一條長龍,不帶斷層的,那用來軟禁小侯爺的一棟樓,上下層都堆著人,長陵這一路走的規規矩矩,腦內已演練過了一次刀光血影,只待去而復返時,下手更為乾淨利落。
可能是擔心賀小侯爺醒來把秘籍透露給其他人,沈曜這會兒居然親自跟來,約莫是怕小侯爺被人一針戳死,還捎帶了太醫署的人,符宴歸也隨侍在側,更多的時候,他暗中留心著長陵一舉一動,仿佛唯恐她做出什麼團滅之舉來。
然而長陵此時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失儀之舉。
從她跨入臥寢那一刻,看到靜靜躺在床榻上的熟悉的身影,連日來高懸彷徨的心逐漸飄了下來。
終於見到了,五步之遙,看到他雙手交疊在胸腹前,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哪怕是身處這囫圇天地,仍有一分安心。
縱然是她單槍匹馬而來,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是孤軍奮戰。
長陵眸光微微一凝,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陳太醫為他診過脈,微微搖頭後,沈曜道:「長亭姑娘打算如何施針?可需太醫們配合?」
「不必。」床邊的几案上已經擺好了各類銀針,長陵慢步上前,於床邊坐下,先是輕輕托起他的手搭向他的頸脈,感受到那荏弱不堪的脈息後,左手順勢捻起銀針,朝他眉沖穴施了第一針,隨即第二針也淡定的落下。
事實上,南華針法只能驅毒,並無驅淤治病之效,她所施的僅僅就是最基礎的排毒針法,純粹是來裝裝樣子,並不真的打算靠這一出來救他於水火。
就在她將針施到他手中穴道時,一個剎那,葉麒的小拇指似乎若有若無划過她的手心。
這動作弧度非常小,小到床邊盯梢的沈曜等人都沒有察覺,長陵手下沒有停頓,心頭卻是一顫,她故意佯裝測算他的脈息,將他另一隻手換了個位置,下一刻,掌心處又被輕輕一撓----依舊是小指。
長陵怔怔望向葉麒,他依舊一動不動,連睫毛都不曾晃動過。
她知道,方才那兩下絕不是錯覺,而是他的暗示!
按捺住心頭的狂喜,她維繫著臉上的古井無波,直待將一套針都施完,兩人都沒有露出端倪來。
沈曜歪著脖子,看他還是那一副垂死待宰的模樣,不由皺起眉頭:「賀侯看去,怎麼好像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長陵將針放回几案上,站起身來,對沈曜稍加抬袖為禮,「皇上,看來是臣托大了,賀侯的傷勢過甚,臣也無能為力。」
「你……」沈曜手指一指,看符宴歸盯著,又垂放而下,「罷了罷了,你也是一片好心。」
確認過葉麒醒不過來,沈曜便一撂袖子,道:「既然無能為力,就不必在此多留了,都且散了吧……陳太醫,賀侯的病,還是由你主治。」
「遵旨。」
臨出門時,長陵用餘光悄然瞄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出了弘化宮,日落的霞光已傾斜宮宇,沈曜與一行侍衛隊浩浩蕩蕩揚長而去。
符宴歸親自送長陵往宮門方向而去,他攏著袖子陪她一路向前走,看她一路不言不語,先開口道:「你看到他了,應該知道我沒有騙你吧。」
「嗯。」
「只是他的宿疾……」
「我知道,和你無關。」
「我還是會盡力為賀侯想想辦法……」
「這種虛頭巴腦的客套話就不必說了。」長陵頓足,看向符宴歸,「符相尚有政務要處理,我自己回去便好了。」
說罷,也不理會符宴歸的神色,腳下如生了風一般快走幾步,很快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長陵人是往宮門去的,卻在半途中拐了個彎,閃身進了一條偏道,卻沒有看到本該等在這兒的符二。
她微微一訝。
原本說好了待她出來在此等候,天黑以後他喬裝刺客引開一部分弘化宮的守衛,她再趁虛而入為葉麒療傷。
不過就在方才見過葉麒一面後,她臨時改變了計劃。
除了那兩下指尖觸掌心的暗示,實則在她起身擋住沈曜他們視線的那一刻,葉麒的唇畔稍稍動了那麼一下。
他無聲對她說:回去等我。
回去,是告訴她此地危險,不要做任何事;等我,是望她信任他,能夠自己走出宮門。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與葉麒之間已是無需多言,三言兩語,可知彼心。
她本來是想和符二知會一聲,怕他尚不知情回頭別一個人往火坑裡跳,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自己放她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