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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若是中了武舉能入宮當差,豈不是正好給了她割仇人腦袋的機會?至於武林大會……既然荊無畏一門心思的想要捧荊燦上位,她不藉此機會踩上兩腳都說不過去了。
武林盟主這個位置倒是有些玄乎,尤其是在和徐舵主交過手之後,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何謂「後生可畏」,何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反正就本院院生而言,一個王珣加兩個墨川,都遠不是徐來風的對手。
除非她能再恢復幾成內力,可一想到紀神棍說的解毒之法……
第一種是沒譜了,練了釋摩真經的人註定一生無淚,至於第二種……
長陵側躺在榻上,一手支著頭,掃了一眼簍子裡的信紙,忽然道:「方小姐,你可有心上人?」
正在盤膝打坐的方燭伊聞言,差些運岔氣,「什麼?」
長陵道:「方小姐如此貌美,追求者甚多,不知可有心上之人啊?」
方燭伊閉著眼,「我有沒有喜歡的人,關你什麼事?」
沒有的話只會直接說沒有,長陵好奇坐起身來,「你說說看,什麼是心動?」
「我不知道。」方燭伊一臉的不高興,「你都已經和宴歸哥定親了,什麼是心動,自己不知道麼?」
「我若是知道,何必問你?」
方燭伊聞言,鬼使神差的睜開眼,「你……看到宴歸哥的時候,有沒有心跳加速、或者……特別緊張特別興奮的感覺?」
長陵問:「這些便是對一個人心動的反應?」
「你就沒有過?」
算起來……當年她對著付流景好像壓根就沒有過什麼心跳加速、緊張興奮的狀態吧?
難不成是練了釋摩真經的緣故?
方燭伊看長陵發著怔沒有回答,不悅道:「我問你話呢……」
這時,不遠處響起鐘響,午休已畢,院生們紛紛推門而出,長陵起身道了句「回頭再說吧」便匆匆溜了,留下方燭伊一人咬牙切齒的一錘床板----以後她問話再答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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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院的武藝課,講的多是最為基礎的東西,雖不見什麼花里胡哨的神招,至少在長陵看來,這位舒老頭兒教的都是乾貨,尤其適合符宴暘這種根基不穩、還一天到晚指望能修得上乘武學的中二學生。
不過,縱然老師靠譜,這幫學生們卻沒有什麼眼力,士院生們自視清高,江湖院生又自詡老道,偏偏賀院士曠課,沒有自家院士管教的學生橫的不行,一到比試環節就能掐起來----舒老頭兒氣的一個頭兩個大,一回到三清堂就去找莫道雲理論,說什麼都要再招一個新的東院院士,總不能一直被上頭那位小侯爺占著茅坑不那啥。
這話一傳十,十傳百,院生們都在竊竊私語說賀侯要走人了,等傳到長陵耳里,已是葉麒曠工的第五日。
他到底去了哪兒呢?
是去練功、治病了?還是又病發了?
除了報仇、萬事不上心頭的長陵,頭一回被一個在她看來不那麼要緊、愛去哪去哪的人牽出一陣焦躁,本來晚上要回府看看那幾個高手走人沒,卻疲懶的一步也不想走,索性留了校----雖說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留校。
士院生寢樓入了夜後通常沒剩幾人,方燭伊都回自家加餐去了,長陵獨霸一屋子倒也閒適,運了一會兒功,突然聽到「篤篤」兩聲叩窗的聲音,她下了榻一把推開,只見一道人影已經溜遠了,窗台上擺著一封空白的信封,不知又是哪個蠢蛋給的。
長陵眉梢一抬,正要將信丟了,想了想,又隨手拆開,見信紙上抬頭寫著方燭伊的名字,下面列了一首詩:游目四野外,逍遙獨延佇。蘭蕙緣清渠,繁華蔭綠渚。佳人不在茲,取此欲誰與。不曾遠別離,安知慕儔侶?
單看前幾句,長陵還被這滿眼的文不對題的逗樂,直掃到最後一行,她不由一怔,仔細品品,又發自肺腑覺得這人文采不錯,來清城院真是屈才。
合上窗後,長陵將信放到方燭伊的桌上,看她小小的桌案上擺著一小罐一小罐的胭脂水粉、毛筆的掛繩上墜著一朵小小的玉雕燈籠、木牌上的「方燭伊」三個大字後還用蠅頭小楷描了一朵小小紅蓮,滿滿都是少女的氣息。
長陵向來不大會留心這些,但她忽然覺得,其實這些「可有可無」的小細節,恰恰說明了東西的主人無憂無慮、心思爛漫,才能將諸多平平無奇勾勒出令自己歡欣的樣子來。
她沒頭沒尾的想:如果大哥還活著,以他那婆婆媽媽的性子,想必也會給自己搗騰這一堆有的沒的,然後成日跟在自己身後,說什麼「女兒家吃穿用度當然得講究些」「我妹妹好好打扮一番自是天下第一美女」這種令她直翻白眼的話。
想到這兒,長陵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然而笑意只停留了片刻,又沉了回去。
世間之事,沒有如果。
窗又被人輕敲了兩下,長陵徒然心乏,立刻上前去,「吱呀」一聲拉開窗,訓人的話還沒出口,就對上了來人澄澈的目光。
搭在框上的手忘了放下,長陵看見他就這麼出現在眼前,倏地愣了。
「我,我在你家門外等了半天,一直沒看到你……」葉麒似乎也被突然開的窗嚇了一跳,「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兒……就你一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