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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長陵揣度不出,單憑直覺來說,這丞相府有太多的未解之謎,既然覺出不對,不如先溜之大吉,沒準離遠一些,反而更容易看出端倪。
「關於你過去的事……」馬車內,沉默到半路的荊無畏忽然開口問道:「符相可有和你提過什麼?」
「過去?」長陵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往真南絮身上靠攏一點,「他說我和我娘都是五毒門的,從前你不認我們,後來你聽聞我娘死了,就托符大人來接我回來……」
「為父從前並不是不願認你們,」荊無畏道:「只是當年你娘施毒毒害了鹿裕侯的公子,鑄成了大錯,陛下命人嚴查此案,我才不得不……」
「撇清關係?」
荊無畏一時被噎住,長陵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聽符二少爺說過,五毒門在江湖中惡名昭彰,樹敵不少,你把我接回來,就不怕惹上麻煩?」
「他們只道你是我走失多年的女兒,誰又會知曉你從何處來?」荊無畏輕輕拍了長陵的肩膀,「絮兒,過去……我對你和你娘虧欠良多,你且放心,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為父定會護你周全。」
這一臉的「慈父」姿態,著實令人反胃,她冷冷勾起嘴角:「可是符大人知道啊,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要是遇上什麼五毒門的舊仇人……」
「五毒門之事你不必擔心,為父自有計較,至於符相……」荊無畏呵呵笑了兩聲,「他與我們荊家本有婚約在身,你也是他親自帶回來的,他還能掘自家牆角不成?」
原來這就是他不遣自己的親信,而要委託符宴歸去五毒門的理由。
看來,蹊蹺的不僅是符宴歸,就連荊無畏的動機也是莫名其妙。
----想不通這南絮有什麼利用價值,值得這兩人如此煞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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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將軍府也沒什麼可參觀的,荊無畏差人將內宅北廂的房間拾掇了一番,便讓長陵早些入臥歇息,有什麼補缺的待天亮了再派人過來仔細打點。
話說完,前腳跟都沒沾到檐下就離去,渾然不似一個盼兒歸來久別重逢的父親模樣。
長陵同他坐了一路的馬車,憋了一肚子的噁心,荊無畏人一走,她就掩上門,一拳打在牆上----牆柱裂了一個小縫。
果然內力遭封,撐船的度量都縮成了斗筲之器,長陵嘆了口氣,開始打量起這間居室。
比起丞相府,屋內的陳設布置顯得無趣了許多,桌上擺的牆上掛的倒是一樣不缺,就是一板一眼處處透著陰沉。她越過隔間,聽窗外的烏鴉嗷嗷亂啼,想到接下來一段時日可能都要住在荊無畏的府上和他「父女相稱」,心裡徒然開起了一股無名火。
窗戶被推開,長陵捻起兩粒盆栽里的小石子,正要瞄向對面屋檐上的烏鴉,卻見那隻製造噪音的始作俑者咬著一根枝丫撲翅飛來,落在窗台之上。
長陵怔了一怔。
根枝丫上掛著幾朵黛粉的花蕊兒,也不知這隻寒鴉從哪兒叼來的樹枝,獻寶似的丟在長陵跟前,抖了兩下毛,又撲騰撲騰的飛向無窮遠的黑夜中。
她拾起花枝,看那小巧玲瓏的櫻花一簇一簇的擠上枝頭,沒由來地,想起賀侯府外招搖過市的櫻花樹,緊繃的眉心不自覺被撫平。
既來之,則安之。
這復仇的山峰是險峻了些,如她這種本該魂歸黃土的人能這樣順當的住進仇人家中,已是老天爺遞上蔓藤了,接下來,就是怎麼爬上去的事了。
想通這點,淤氣仿佛也順暢了稍許,折騰了一夜,長陵合上窗,倒頭就往床上躺去,閉眼沒多久就入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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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邊掛著一綹黑雲,好像一抹洇不開的墨汁。
將軍府深入虎穴的那位安然入睡,賀侯府的小侯爺卻因為一封拜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第二日到了晌午頂著兩眼烏青黑的眼圈出現,嚇的賀松差些沒把醫官給喊來。
「我沒發病,只是失眠了……」葉麒一個呵欠打出了眼淚,「睡過回籠覺了,可能還是不夠……」
「昨兒個還挺精神的,怎麼這會兒看去就快嗝屁了?」賀松怎麼瞅怎麼不安,「我勸你最好還是叫個大夫來瞧瞧,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以為是我乾的,我上哪兒說理去?」
「您拉倒吧,皇上懷疑誰都懷疑不到你頭上……」葉麒等壺裡的茶泡濃了,倒入杯中捧著吹了兩口,「不過大哥,這段時日,荊老將軍家中尋回女兒的事,你知道麼?」
「荊將軍?」賀松在大廳邊晃悠邊搖頭,「沒了解過,我倒聽說符宴歸帶了個女子回府,昨日符二少帶那女的在開雲樓露過面,這事都在清城院鬧開了。」
葉麒一怔,「鬧開……是什麼意思?」
「具體的不清楚,說是和方家小姐起了口角……」賀松好像想到了什麼,「喔,聽說人長得特漂亮,能把方家小姐比下去的那種……我也頗是好奇,你說方燭伊在金陵也是響噹噹美人了,比她還美那得好看成什麼樣?」
說到這,七叔大步流星的步入廳中,止步在跟前道:「侯爺,查出來了,荊無畏昨夜回的金陵,連家都未歸就直接奔往丞相府,沒過多久就帶走了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