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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還有四個……說是都給餵蛇了……」

    「餵蛇是什麼意思?」

    佟青指著囚室內那一口大鍋,語氣頗是不忍:「說是先給活活煮死,再剁成蛇糧……唉,真是作孽啊。」

    葉麒的臉色刷的變了,一把揪住佟青的手肘:「南絮呢?」

    土堡之中,四方院內,一隻赤紅色大蛇橫屍而躺,該蛇長軀肥腫,體背上有幾處撐爆的裂痕,浸在一灘黑青色的膿血中,稍走近些聞著味便不住作嘔。

    葉麒腳踩到庭門前,只是那麼瞥了一眼,沒有繼續往裡邊走,余平立在門口,也有些頭皮發麻:「這、這、這……」

    「真是心狠手辣啊,聽說南絮養著這蠱蟲養了足有四年……」院內的士兵臉上都繫著遮擋的方帕,佟青讓人取了兩塊新的遞給余平,余平顧不上去接,只指著門前的大蛇,「這是蟲子?蟲子能有這麼大?」

    「這蠱蟲原本也才巴掌厚,愣是吃了人肉撐大的……」佟青說到此處,士兵們將一個五花大綁的女弟子押了上來,佟青立刻走到葉麒身旁,請示道:「侯爺,這個是捉到的人中位份最大的了,名叫箐答,一直都是侍在南絮身側。」

    佟青上前一步:「抬起頭來,我們侯爺有話問你。」

    箐答被迫摁跪在地,雙眼布滿了血絲,抬眼看到葉麒的時候不覺詫了一詫,葉麒敏銳道:「你認識我?」

    「原來你是東夏的侯爺……」

    她這麼一說,余平也認出人來,「是她,是她把那位姑娘給帶走的。」

    葉麒:「人呢?」

    「誰?」

    葉麒沉著臉默不作聲,箐答想了一想,「那位姑娘麼?在屋子裡啊,侯爺沒看到?」

    余平一愣,沒聽明白,「什麼意思,屋裡有人?」

    「可能屋裡是沒剩什麼了,」箐答又啊了一聲,扭頭朝院子睨了一下,「從我們家小七的肚子裡能挖出來更多……侯爺不妨……」

    話沒說完,葉麒突兀打斷道:「不可能!」

    余平和佟青見他驟然一喝,嚇了一跳,葉麒彎下腰拽起箐答的領口,一字一句道:「你說實話,我饒你不死。」

    箐答見他一臉寫滿了緊張,反而一笑:「侯爺可知道門主為何要抓那些貌美的姑娘?門主自幼煉毒,體膚遭毒液所蝕,早已不成人形,老門主臨死前留了個方子,只要門主服下後便可褪下舊皮換一副新皮,可這新皮要上哪兒去找呢?」她嘴角咧的更開了,「自然得扒下別人的皮……那姑娘的姿容艷色如此罕見,門主一見傾心,其她貨色哪還入得了她的眼?」

    葉麒道:「不、可、能。」

    他不信。

    她……可是一躍就能躍上大乘塔、一掌能擊退圓海方丈、一瞬便可制伏四大長老的人,縱落到五毒門手中,豈會毫無招架之力任人宰割?

    箐答的眼中泛出了一絲意味深長:「昨夜死了三個姑娘,門主最後用了誰的皮囊,侯爺進屋瞧瞧不就知道了?」

    葉麒驀地鬆開了手,他分明不信的,手心卻不由自主沁出了冷汗,然後轉過身,飛快的跨進屋中,仿佛再慢一點,就走不進似的。

    佟青看他突然奔進去,用眼神詢問了余平一下,余平只搖了搖頭,忙跟了上去。

    閨房裡躺著三具被啃光的屍骨。

    地板上鮮血濕漉漉灘的到處都是,床榻上,桌椅邊,然後一路蜿蜒到院前,是大蛇爬過的痕跡。

    葉麒順著血痕一步步走到房內,每走一步,心往下多沉了一分。

    檀木桌腳邊挨著三具體屍,甚至都稱不上是一個「體」了,七零八落的連一塊肉都不剩,偏生皮囊還跟曬衣服似的掛在骨架上,在這滿屋的飄紗逸飛下襯的得尤為詭異。

    好像踩到了什麼。他直直低頭看著足下三尺之地,看見了一塊翠色環玉。

    他像是被定住一般動也不動,好半天,才蹲下身撿起了那翠玉,目光往前挪了幾寸,跟前那具沒有皮囊的手骨上,戴著一枚雕龍繪鳳的戒指。

    是鎏金戒。

    葉麒喉頭微微動了兩下,將那枚戒指摘了下來。

    他是個凡遇諸事,總習慣把最悲慘的結局事先在腦海里溜一圈,只要最終比預想的好一些,都能達觀的笑說自己走大運的人。

    但這一回,他一反常態的……總想把事情往更好一點的方向去靠攏。

    也許,那傢伙只是把戒指和玉佩給了別人呢?

    葉麒翻著那覆在屍骨上的衣物,極力想找出這不是長陵的佐證,然而一手掀開,竟露出了青銅軟甲。

    他的臉色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麼難看,余平看他沉甸甸背影,不知怎地,居然不敢走上前去。

    這下,連佟青都察覺出不對了,「賀侯……沒事吧?」

    余平撓了撓頭,他實在不擅長應對這種狀況,只好東瞧瞧西看看,瞥見桌上的紙硯,試著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那個……桌上的紙好像有字……」

    佟青也看到了,走上前去拾起信紙,喃喃念道:「本人願將皮囊獻於五毒門主南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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