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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她沒問完,就聽身後的老婦人搶聲開口道:「門主不必過憂,今日符公子沒有認出,可見這位女子也並非什麼達官顯貴,若只是普通的平頭百姓,哪有機會見得將軍府的小姐?」

    「喔,既然南門主並不介懷,那就動手吧。

    長陵擺出一副「請君隨意」的姿態,她越是淡定,南絮越是不安,她驀地想起之前那句「選了我,也算你運氣不好」,心下反倒起了疑心:若非宴歸哥哥臨時出現,她已經是個死人了,連被我抽筋扒皮都不怕,又何需騙我?

    南絮道:「姐姐,我宴歸哥哥相中了你的相貌,現在換人是不可能了,不過……你告訴我你的身份,我答應讓你舒舒服服的死去,好不好?」

    「我便是說了,你又能如何?殺光我身邊的人,就能高枕無憂?」

    「你……」

    「如果南門主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不妨給你寫一份手書,寫明我是受了你的恩惠,奈何傷勢過重無力回天,為了報恩這才將皮囊主動獻上,」長陵慢悠悠道:「只要這換皮之事是我心甘情願的,讓人發現又能如何?」

    南絮聽到這兒,但覺得這話句句在理,心下不由砰砰跳了起來,「什麼條件?」

    長陵眸光微微流轉,「我死以後,還請南門主莫要動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南絮想了一下,「是那位公子哥?」

    「怎麼,做不到?」

    南絮本以為長陵會提出什麼苛刻的要求,聞言卻是抑制不住的竊喜,心中暗道:你死了之後,我要殺便殺,不殺便不殺,你還能化成厲鬼討債不成?

    「好,我答應你。你先說說看,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麼……」長陵道:「待我寫完了信就告訴你。」

    長陵如願以償的從「砧板」上下到椅子上,見桌上已擺好了筆墨紙硯,伸手持筆,剛寫了幾個字就被南絮喊停了:「你這字這麼曲曲扭扭的,誰認得出是你寫的?」

    「我中了麻魂散,連提筆都很是困難,」長陵盯著手道:「能恢復一點力氣就好了……」

    南絮看向老婦人,「那還不容易?孟姑……」

    那老婦人遲疑道:「門主……謹防有詐……」

    「你們五毒門這麼多的人,怕對付不了一個手無寸鐵的階下之囚?」長陵挪了挪手中的鐐銬,「既然不放心,那就這麼寫著吧。」

    說罷,繼續艱難的書寫著歪瓜裂棗,南絮道:「箐答、聘寧,你們倆盯緊一點,孟姑,你去拿解藥,一分的量,諒她也耍不出什麼花招。」

    箐答與聘寧原本就拎著刀站在身後,兩把刀尖直指長陵背心,孟姑不放心,卻不敢抗令,她從袖兜里掏出一罐瓷瓶,倒出一小粒藥丸來,躊躇再三,總算遞了過去。長陵一口咽下,須臾之間,但覺指尖生回了一點氣力,不多不少,整好夠用來提筆寫字。

    她重鋪一張新紙,這次落筆穩了不少,南絮看那字跡周正,心下稍安:「縱使宴歸哥哥察覺出不妥,我拿出這手書,他也不能怪我。」

    長陵慢條斯理的書寫著無中生有,只覺得每多畫一筆,丹田內便能多擠出一絲真氣,是以,但凡是一句能說清的,勢必得囉嗦成三句。

    孟姑不耐催促道:「你到底寫完沒?」

    長陵正要答話,突然,靜謐的山際突兀地炸出了一聲響。

    南絮等人一愕,「什麼動靜?」

    箐答:「門主,像是炮仗的聲音。」

    「怎麼會有炮仗呢?快、快出去看看。」

    箐答剛奔出屋外,整個山頭又晃了一下,驚得屋內牆角土木崩壞,塵沙零落。

    南絮的臉色倏地難看起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聘寧尖叫一聲,南絮轉過目光,見孟姑的喉口上插著一根斷了頭的筆,鮮血正順著杆滴滴答答的往外冒著。

    捏筆的人,是長陵。

    南絮瞳孔驟然一縮,幾乎是與聘寧同時出招,長陵眉頭一揚,借著鐐銬一擋一推,剎那間刀光映目,聘寧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中的刀像是失了控般,尖銳的利刃划過自己的下顎,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長陵靜靜站著,刀已赫然握在手中,點血未沾,聘寧的屍身撲倒在跟前,血蔓鞋底。

    南絮雙手空空,她沒想明白滿袖的暗器毒藥是如何被奪了去,方才錯身一瞬,眼前這人身上殺人盈百、破血而出之氣乃她生平前所未遇----南絮倒抽一口冷氣,連退三步:「你、你究竟是誰?!」

    「啊,名字。」

    長陵目不轉睛的盯著南絮,聲音很是平靜:「越長陵。」

    「越長陵……」南絮隱約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腦海中不斷搜羅著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榜,但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在哪裡聽過,「你……來----」

    來不及喊出聲了,南絮瞪大著眼珠,怔怔看著心口被刀尖刺穿,突然仰天栽倒。栽倒之後,依舊不肯合上那滿眼的惑然。

    長陵眉頭微微一皺。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冒出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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