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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她語氣天真無邪,甚至還有一絲委屈,仿佛在說「我不喜歡這幅畫撕了有什麼問題麼」。
長陵一時無言以對。
對著一個失心瘋還真沒什麼好說的。
「姐姐,都說紅顏薄命,足見你本也是活不長的,如今我代你將這副姣容傳下去,你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說話間,一直悶聲不吭的老婦拉開幔帳,露出裡頭一張用來拴著鐵鏈的楠木榻子。
南絮拾起托盤上的尖刀,笑嘻嘻道:「那麼,開始吧?」
這時,一個女弟子匆匆奔入屋內,驚惶道:「門主,有個人硬闖入門中,說是要見門主。」
南絮一驚:「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那人自稱是東夏人……」
「東夏人?」南絮狐疑的掃了長陵一眼,又怒道:「你們一群窩囊廢,連一個人都攔不住麼?」
「那人武功極好,姐妹們一時沒人攔得住,而且……」那女弟子結結巴巴:「而且他說與門主是舊識,叫我們進來通報,說只要門主聽到他的名字,自然會出去見人。」
南絮眉頭一蹙,「他叫什麼?」
「他說……他叫符宴歸。」
*****
廳堂內站著一個男子。
一襲淡青色長袍,頭髮以玉簪半束而起,頗是一副清雅的裝扮。
南絮跨出內廳,一看到那身修長的背影,整個人微不可察的一顫,「宴歸哥哥?」
他轉過身來,見南絮面上蒙著一層薄紗,不確定開口道:「南絮?」
「是我。」南絮望著跟前這個比記憶中還要優雅的男子,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一些,「……你來作甚麼?」
符宴歸笑意溫和:「五年未見了,不請我喝杯茶麼?」
屋內,長陵被塞了一嘴布坨,拴在一根柱上,凝神聽著外頭的動靜。
南絮的廂閨美則美矣,美中不足的是隔斷漏風,幾十尺距離的說話聲也能聽著,這會兒別說是長陵,連看守的聘寧也八卦的豎起了耳朵。
長陵正在猜測這位單槍匹馬殺入五毒門的人是何方神聖,只聽那人道:「你長大了不少,那時候你才這麼高……」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你坐吧……沒看到有客人麼,還不看茶?」
這後一句,自是對著下人說的。
南絮看符宴歸輕輕撫了撫茶蓋,沒頭沒尾問:「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符宴歸放下茶盞,「你不會的。」
南絮聽他這麼說,雖然還端著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神色卻柔和了不少,「聽下人說你是硬闖進來的,我還當你是來找我的麻煩的……」
符宴歸聞言一怔,歉然道:「若不是看門的不肯傳話,我也不必如此……我此次來找你,本是荊老將軍所託。」
南絮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你說誰?」
「是令尊。」符宴歸:「他聽聞你母親過世的消息,甚是難過,對你也尤為掛懷,所以……」
「哐當」一聲杯盞落地,長陵聽到南絮怒極而發作的聲音:「用不著他假惺惺!五年前,我娘帶著我千辛萬苦去金陵找他,可他呢?他讓我們在府外苦等了足足一夜,連門都不曾開一下……這樣的爹,我不要也罷!」
「南絮姑娘,當時的情形你並非不知,陛下嚴查鹿裕侯府毒殺之案,令堂亦牽涉其中,朝中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荊老將軍,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他對你們毫不關懷,又怎會請求我親自送你們回來……」
話止於此,長陵聽懂了大半----五毒門臥虎藏龍,副門主勾搭上了雁王生了個明月霏,想不到正門主也在東夏種下了情絲,這荊將軍多半位極人臣,難怪雁夏兩國紛爭數年,五毒門能置身事外。
南絮聽符宴歸提及相送之事,眼中的戾氣又黯了下來,她望向符宴歸:「宴歸哥哥,五年前你送我們回來,途中諸多關懷照顧,南絮感念於心,但我爹拋棄我們母女在先,我娘為此鬱結成疾多年,臨死前都未能見他一面……你叫我如何能原諒他……」
她說到此處,淚珠含在眶中倔強的不肯落下,符宴歸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絹帕彎下腰替她拭淚,南絮驚而抬頭,無意將面紗一蹭而落。
符宴歸呆了一呆。
眼前人俏若三春之桃,真是美的不可言說。
但就是……那眉眼略略遜了點光彩。
南絮匆忙將面紗罩上,看符宴歸盯著自己,還當是被識出了什麼破綻:「你、你瞧著我做什麼?」
「抱歉,」符宴歸微微一笑道:「你就總蒙著面紗,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樣子……」
「那你……覺得我好看麼?」
「好看。」
南絮登時笑靨如花。她忽然覺得……那個她整整惦念五年的願望未必是不能實現的。
符宴歸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謙和道:「荊將軍托我來帶你回去,我與將軍有約在先,是以守諾而來,南絮姑娘不願離開,在下不該強求……」他說到此處,將一塊銅牌遞到她跟前,「但若他日你改變心意,可差人帶著這令牌來金陵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