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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天魂果然被傷到自尊心了,「你中了我的摧心掌,怎麼會……」
葉麒跟沒事人似的抖了抖衣袍,衣襟出露出一小截內衫----竟是一襲青銅色的薄甲。
長陵瞭然,天魂卻沒認出:「這是?」
「沒見識。」葉麒往前走了一步,與長陵並肩而立,「此乃青銅甲,莫要說你那區區一掌,就是勾魂刀也不能損其分毫,相反……」他故意頓了一下,「你沒發現自己已遭了反噬?」
天魂臉色突變,當即凝神運氣,方才不說他還沒留神,這會兒只覺得周身百骸的勁力疏散,越想使勁越使不上勁來,葉麒一笑:「不必費勁了,受了青銅甲的反噬,輕則元氣大挫,重則內力全失,我要是你啊,就該就地療傷,總比從此成個廢人要強。」
天魂一聽,手腳當即冰涼一片,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被嚇的,但他畢竟身為大雁第一刺客,還不至於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他看著葉麒被血浸透的衣襟,「少在這兒危言聳聽了,你們根本是發現自己中了圈套這才故布疑陣!賀公子,這一身的血可都出賣你了!」
葉麒從袖兜里掏出一塊布帕,像擦飯後嘴一般拭去血漬,「第一,我這個人偶爾緊張會吐點血,這種細節天魂兄不必在意……」
長陵:「……」
「至於第二嘛……」
天魂哪有那麼多耐心聽他說「一二三四」,一環刀風斜劈向葉麒肩頸,只聽刀風帶起一陣呼嘯灌耳而入,葉麒微微側頭讓開,五指一張一轉之間將刀柄一把握住,另一隻手在刀面上伸指一彈,「嗡」的一聲微響,勾魂刀劇烈震了一下,一股無形的威力仿佛透過刀柄蔓了過去,天魂只覺心如鼓擂,手中刀竟如千鈞之重,幾乎快要持握不住。
長陵眸光一閃。
這一招名喚「彈塵」,乃是迦古師叔獨創功法,若能在敵方兵刃要處灌以真氣,彈指一揮,便可使利刃瞬間增重數倍,以此令敵方脫手。曾幾何時,她向師叔討教過這一招,但迦古從未應允,想不到,竟讓這小子給學了去。
「第二,我不姓賀,」無量鞭自袖中飛出,繞著天魂兜了一圈,葉麒飛快的拉緊鞭繩將他縛住,挑釁般的彎了彎眼,「賀公子早知你們王爺在此設伏,豈會自投羅網?我不過是個跑腿的,從你這兒來借軟骨散的解藥一用。」
說話間,葉麒手中已多了一個紫色琉璃瓶,正是過招時從天魂身上所得。
最後一句,如同最後一根稻草,把天魂僅餘的一絲勢頭也給壓垮了,他試圖掙開無量鞭的束縛,怎知越是使勁纏的越緊。
長陵皺起了眉頭----天魂是當局者迷,而旁觀的她瞧的分明。
葉麒的身手雖然尚可,方才那一攔不過是尋常招式,無論如何也稱不上高明。是以,並不是他有多快多強,只是天魂慢下來了。
一等一的高手,哪怕是受了內傷或是遭到反噬,至多也是動有阻滯,真到了力所不逮的境地也不至於連自己動作慢半拍也渾然不覺。
十有八九,天魂是中了「聲聲慢」。
長陵不知葉麒是什麼時候下的藥,可能是在她與天魂斡旋之時,興許更早,但在中了「聲聲慢」的情況下,葉麒的一指「彈塵」都不能令勾魂刀脫手,足見那一指之力是多麼微弱。
長陵心裡生出了一絲不降的預感:青銅甲當真能夠抵禦真氣內力的侵襲?
葉麒將鞭尾扣在鐵門上打了個死結,看長陵木訥站著,拉著她手肘往外走,長陵一黯,隔著厚厚的衣袖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涼意。
天魂眼看人要走了,一急喘道:「賀公子苦心積慮尋了付流景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查探當年的真相!」
真相?什麼意思?
只聽天魂還在後邊道:「只要……賀公子肯與我家王爺合作,便能知你想要知道的……」
他卻像沒有聽到似的,腳步不停的往前踱去,每走一步皆如臨大刑,快到樓道時,他終於憋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黑血出來。
長陵連忙扶住他,「你怎麼樣了?」
「還死……」葉麒又咳了一口血出來,「……不了。」
長陵剛要搭他的脈,手腕被葉麒一把握住,翻過來,將紫色琉璃瓶的藥倒入她的掌心,低頭聞了一下,「這是軟骨散的解藥,你……咳,快服下。」
長陵不明就裡,見他抬眼看了一下壁上的燭燈,這才會意。地窖既是預設的陷阱,燭台里恐怕是下了藥散的,天魂守株待兔,身上不可能不備防解藥。
在中了致命之掌後,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天魂中招,更在逃脫之際還不忘捎走解藥,此人心智之縝密,不可謂不令人心驚。
長陵二話不說,將藥丸納入口中,但卻不見他服藥。
長陵眼神略帶詢意看向葉麒。
「我……我就不用浪費這解藥了……」葉麒的聲音低了下去,實在撐不住了,便靠著牆狼狽坐下,「你要是出去遇上幾位掌門,可以給他們服下……」
樓道之上,隱隱能聽到上頭有人來回奔走的動靜,葉麒將那一身滴血的外套脫了,又艱難的除下青銅甲,往前遞去,長陵一怔,「你要把這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