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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眾人紛紛頷首,越長盛正想讓身邊的親兵為他們帶路,剛轉過頭,眼眸瞥見王珣,驀地大喝一聲:「小心!」
王珣原本站在角落裡偷偷瞄著越長盛,正困惑著他如何會注意到這邊來,等回過頭才看到身後一隻受了驚的馬向他疾奔而來,王珣猝不及防的閉上了眼,忽聞一聲馬嘶長鳴,有人堪堪勒住了韁繩,讓馬兒原地轉了一圈方才穩住。
來人動作太快,快到在場所有人還沒做出出手的反應,馬兒已乖乖巧巧的靜了下來。
「沈曜,我讓你們帶些兵馬糧草來……」那人用手指輕輕替馬兒順著毛,含笑問:「你怎麼把你兒子給帶來了?」
沈曜的嘴角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越二公子,沈某尚未娶妻,哪來的兒子?這孩子是我們從潛龍寨救下來的,他是金陵王家王瑜庭的公子。」
越二公子……越長陵。
王珣緩緩睜開了眼。
那是他見到越長陵的第一面。
那時西天落日沉沒,暮靄濃濃重重,那人一身赤紅戰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平心而論,越長陵膚色黝黯,眼皮微腫,半張臉上戴著銀色面具,絕對與俊俏二字沾不上半點邊的。
但王珣不知為何整個人都被晃的有些眩暈,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越長陵自然不會去留神一個孩童的千頭萬緒,倒是越長盛從沈曜那兒知曉了始因,當即叫來軍醫把王珣帶去細細診治,這年頭樹敵倒不如結緣,來頭越大越要慎而重之才是。
如此,越長陵反倒覺得沈曜帶來個麻煩,他那狂妄的性子本也懶得再多說什麼,等走出幾步後,又折返回頭,看了沈曜一眼:「對了,有個人一直想要見你。」
越長盛瞪了越長陵一眼,沈曜不明就裡,只快步跟上前去。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剛步入營帳內,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哀怨:「沈盟主,你可得救我啊……」
沈曜瞠目結舌的看著一個頭戴氈巾,生的風流韻致的男子被五花大綁在一張太師椅上,「流、流景兄?」
那男子哭喪著臉,用看著救命稻草的眼神盯著沈曜:「是我是我。我被綁架到這兒來足足七日了,這七日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你來救我於水火之中……」他話說到一半瞥眼看到越長陵在把玩一柄長劍,咽了咽口水愣是沒往下說。
沈曜道:「越二公子,大家也都是舊識了,不知流景兄是犯了什麼事……」
越長陵收劍入鞘,理所當然道:「我大哥說『付流景智謀無雙有經緯之能,如他這般人才若能納為己用必能有助大業』,所以,我就把他請來了。」
付流景用一種崩潰的表情看向越長陵,「你確定這是請?」
「若你不是總想著逃跑,我何必浪費一根繩子?」
「浪……」付流景咂了砸嘴,「我不願留在軍營中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這是我的意願,沈盟主你說句公道話,他們這樣和山匪強盜有什麼分別?」
沈曜輕咳一聲,婉轉道:「其實……越公子大可曉之以理來打動流景兄,這樣用強也未免……」
越長陵像是把這話給聽進耳了,他看向付流景,面無表情地道:「付公子,國之大難,匹夫有責……」
付流景飛快答道:「對,匹夫有責,可我不是匹夫。」
越長陵慢悠悠道:「漠北軍毀我疆土,我們豈可視若無睹,坐以待斃?」
「但我們也絕不能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越長陵端起茶盞:「人生自古誰無死……」
付流景眯著眼:「早死晚死差很多!」
「……」沈曜頓時覺得就這麼把付流景綁著或許也是個省事的辦法。
月涼如水,北溟峰下的夜更是冷峭凜冽。
小小的營帳自然御不了多少風寒,王珣裹著一層毛毯整個人縮在暖爐旁烤火,一邊搓手一邊問道:「你確定沒有聽錯?那人當真是付流景?」
觀伯用鐵鉗加了一塊炭火,點了點頭。
王珣微微蹙起了小眉頭,「能把這樣行蹤不定的智囊給找來,看來越家是下了不少功夫。」
觀伯道:「他們用了那樣的方式,只怕付流景未必肯為他們出謀獻策。」
「那也未必。」王珣壓低了聲音,「我聽父親說,付流景不僅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同時也是個心腸極軟之人,他被綁在軍中眼見敵軍攻來,就是為了自保也會竭力相助,否則,越長盛早就阻止這看似荒誕之舉了。」
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場,定會驚疑這一番言論是出自一個九歲孩童之口,但觀伯似乎習以為常,只道:「公子假稱自己是王家的人,不怕有人識出端倪?」
「金陵王家的小公子自幼體弱多病,極少現於人前,與我的情況有七八分相似。再說,縱然沈曜起了疑心,他更不會輕易放走我們,否則,我們哪能順理成章的進到這越家大營?」
觀伯嘆了口氣,「公子此舉未免太過冒險了……要是老爺還在,定不會……」
王珣抬了抬手,示意不必把話往下說,他緩緩踱到營帳門邊,掀開帳簾,發覺外頭的風雪已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