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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20:13 作者: 容九
    王珣病怏怏的身子骨自然是拉不穩馬韁繩的,好在有觀伯幫襯著,二人共乘一騎,也算勉強跟得上大隊的步伐。

    沈曜告訴他,只要堅持到傍晚抵達北溟峰下的大營,會有軍醫替他診治。觀伯一聽說北溟峰,面上流露出忐忑之色,「那北溟峰不正是與漠北韃子交戰之地……」

    「那又如何?」

    見王珣不以為意,虬髯翁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倒是對老子胃口!不瞞小兄弟,此次對軍,就是加上咱們這兩萬應援軍,統共也不過十萬,可漠北韃子卻來了十八萬眾!要不是為了信守承諾,老子可不見得會踏上這九死一生之路。」

    虬髯翁身旁一個道士裝束的人出言指責道:「什么九死一生?孔不武,你若怕死,現在就走,莫要在這胡言亂語動搖軍心。」

    王珣心道:孔不武,飛鷹門掌門,想來這餘下七人也都是武林中的尊者,聽他們的口氣,似乎並不是應沈曜之約才趕赴前線。

    那道士捻須道:「在下深信只要有越家那二位坐鎮,這一仗便已有了五成勝算。」

    「你們說的是哪個越家?」王珣問。

    孔不武道:「看你小子知道的東西不少,怎地,連江東越家都未聽過?」

    江東越氏,他怎麼可能沒有聽過。

    當今梁朝君主昏庸無能,漠北雁國虎視眈眈,短短數年內痛失中原大片國土。狼煙四起,各地群雄據地為王。這幾方諸侯對峙之勢,江南謝家、金陵王家與洛陽沈家本算是隔山觀虎,真正能夠與百年世家賀氏抗衡的,是近年才嶄露頭角的江東越氏。

    江東越氏初始只是一支義軍,那些關於他們如何以寡敵眾掃蕩雁軍收復巴蜀的傳說可謂是眾說紛紜,但那一役後,統領越家軍的那兩位兄弟自是名揚天下了。

    王珣自幼聽過許多關于越氏兄弟的流傳,那些來自民間的多半誇大其詞,就他的認知而言,實在難以想像諸如越家長兄在空城中以一個障眼法嚇走五萬大軍這種荒謬的情景。

    孔不武聽到這兒忍不住笑出聲來,「盟主,這小兄弟說的可是越大公子在淮水的那一戰?」

    沈曜點頭道:「那一仗確是贏得漂亮,但敵軍未到兩萬人,淮水城也並非空城,是百姓感念長盛兄的功德,才傳的如此玄乎。」

    王珣繼續說道:「我聽聞越二公子今年也才十七歲,可居然有人說他單憑一人一劍血戰兩日兩夜,令千餘名漠北前鋒軍落荒而逃……」

    「並非謠傳,」沈曜道:「是事實。」

    王珣像是被噎住了一樣,「這……怎麼可能?」

    沈曜道:「當日父親命我率軍支援越兄,漠北前鋒軍傷亡慘狀乃是我親眼所見。」

    「那,那武林大會上,他一人單挑十大韃子法師……」

    「也是真的。」孔不武撫掌道:「若非越二公子及時襄助,我中原武林必難逃此浩劫。」

    王珣愣了良久,半晌方道:「天底下竟有血肉之軀能達到如此境地……」

    「他師承天竺,所練的釋摩真經已到第九層,」沈曜的目光越過遠方的山峰,「越二公子天下第一的名諱,絕不是浪得虛名。」

    「釋摩真經?」

    「是梵文,我們中原人對這武功還有一種叫法……」沈曜說到這裡,話音頓了一頓,平淡無波的語氣添了幾分沉重,「英雄冢。」

    王珣一悸,只聽沈曜一字一句說道。

    「但遇此功,就地為冢,天下英雄,莫不如是。」

    「百年來唯一一個練成此功之人,便是他越二公子,越長陵。」

    寒風颯颯,那空中飄揚的雪花,仿佛因著這句話夾著血腥味兒,瀰漫著微微襲來。

    一時間,無人再多言語。

    越氏大營駐紮在臨近北溟峰下的泰興城,來往行人盤查嚴密,全城已實施了宵禁,守城的官兵一見沈曜手中的令牌,便即開啟了城門。去往大營的路上可見不少鄉間義士、市井豪傑幫助巡城,多半都是應越氏兄弟之召前來抗敵。

    行路中,王珣遠遠的看著沈曜的背影,心緒飄忽不定,如今連沈家都前來向越氏投誠,此一戰若大獲全勝,越氏必更得民心,天下大趨是否也就更加明朗?

    沈曜總歸是號人物。

    不提他武林盟主的身份,單就洛陽沈家在氏族中的地位本是不容小覷。

    他一進軍營中,還未趕得及打發駐守軍去通報一聲,就聽到有人朗聲道:「沈盟主!諸位掌門!可算把你們給盼來了!」

    來人一身鎧甲崢嶸,腰配長刀,偏透著滿股子豁達隨和之氣,那些江湖人士紛紛跳下了馬,沈曜率先向他走了過去,拱手道:「長盛兄!」

    那人就是越家長兄越長盛。

    王珣本以為以沈曜的氣度算是人中龍鳳,直到見了越長盛,方知天外有天,此人擁兵之眾可謂一方霸主,但舉止有度,不免讓人產生親近之意。

    沈曜:「本當昨日就到,江北天寒,這兩日起了風雪拖慢了行程,讓你們久候了!」

    「只要韃子軍一日未攻進這泰興城,來的都不算晚!」越長盛笑道:「諸位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越某已差人打點好營帳住處,待用過晚膳再共議抗雁之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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