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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16:46 作者: 來恰酒
    何越再沒眼力也明白對方的意思,鬆開行李撓了撓頭:「...好吧,那學妹你有事就找我...我還是在外面舉著牌的...還有,能不能加個微信?」

    南思阮點頭又道謝,也不好再拒絕地給了對方微信號,之後目光就沒從台上的人身上離開過。等對方轉身下台進了候場室,才在後邊座位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將行李放在腳邊,屈膝坐下。

    南思阮一隻手撐著腦袋,想哭,但又想笑。

    那是她這一年裡,無數夜晚的唯一念想。

    又是她觸不可及的光。

    但終歸是見到了。

    見到了就好,她想,見到了就足夠了。

    開學典禮開始,一段宣傳片播放後,主持上場。

    兩位主持的水平極高,女主持身材修長面容姣好,講話時嗓音靈動又婉轉,成熟大方間又不失青春活力。

    領導輪番發言後,女主持介紹到優秀學生代表發言。

    顧向野走上台的那一瞬間,攝影設備集中在對方的面上,大銀幕上投放出影像。

    碎發遮住額間,一雙眉微挑著,鼻樑高挺,神色閒散又不失正經,少年氣十足。

    南思阮看著,恍惚回到一年半前的那個三月。

    南中的操場上,對方依舊是學生代表,痞壞又漫不經心地念著她寫的稿子。

    再到現在。

    他依舊是台上人,她依舊是聽眾的一員。

    光聽他走上台時的掌聲就能發覺,這個青年身上肩負了多少人的喜歡。

    他站在麥克風前,言行舉止間都和當年無二,卻又少了些散漫痞氣,多了幾分意氣風發和沉穩。

    像她設想的一樣。

    他繼續過著他應該過的生活。

    她慶幸當時沒有帶對方和自己一起跌落到泥潭裡,再狼狽地翻身。

    顧向野只是寥寥講了幾句,便在如雷掌聲中下場,攝像的人大約也沒緩過神來,鏡頭還繼續跟著。

    所有人都看到,那個青年走下舞台台階時,對上了女主持的目光。

    女主持看著他笑,雙眼靈動又嫵媚,笑時眼角微翹,俏皮可愛。

    顧向野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頷首,抬腳走開。

    攝像的人才回神地將鏡頭轉回舞台,流程繼續。

    然而坐著的人幾乎無心再繼續,三兩簇著聊天,從兩人的關係到顧向野的顏,不絕於耳。

    南思阮坐在位置上,聽不到似的,半晌垂下腦袋,牽扯嘴角。

    這樣也好。

    她想。

    -

    顧向野有時覺得,這世界還挺神奇。

    他就禮貌性地沖那女主持笑了笑,各種流言匯聚起來能淹過南門的銀杏路,即使真相是他連對方的名字都記不太清。

    光管分新舊樓,P大一梗就是本校校區最新的兩棟樓都被管院占了,事實也八|九不離十。

    本科生大多在舊樓,獨立咖啡廳,咖啡機的膠囊顏色能湊個彩虹,幾乎立志從各種細節中透露該院校的有錢奢華。

    結束後已經是傍晚,他草草解決了晚餐,回到光管舊樓的獨立咖啡廳。

    窗外銀杏綠中泛黃,迎晚風刷刷作響。

    顧向野端了杯咖啡在窗側坐下,同班同學樂呵呵跟上。

    「你和那個女主持....」同學話端起了個頭,被對方神色掐斷了後半句,話鋒轉了轉又抱怨,「早知道我也去門口迎新了,都怪張老又布置三道貝葉斯,我那個憨批同學都要到學妹微信了——」

    「他可是數學系的誒,」他同學憤憤道,「你我都心知肚明數學系的男女比,那男生都饑渴成什麼樣兒...那妹子聽他說還是南方來的,長得賊漂亮...」

    顧向野抿了口咖啡,全當對方放屁,指尖筆轉了轉,低頭在紙上寫下式子。

    「我也想要香軟可愛的南方妹子,」男生小聲吶喊了一句,嘆了口氣也從包里掏出兩張題來,「身高一米六往下最好,抱在懷裡多他媽可愛。」

    顧向野筆頭叩了下桌面,挑眉:「能別黑南方人?」

    男生嘿嘿一笑,語氣還是有些酸:「可是我那個高中同學接到的小學妹就是這樣兒的啊,連名字聽起來都軟軟的,叫什麼阮來著...」

    顧向野手腕一僵,筆尖畫出一道來,和紙面發出撕拉聲響。

    「....南方的?」他喉嚨有些緊,摻了點沙啞,「叫什麼阮?」

    男生點點頭,滑開手機翻到聊天界面,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叫什麼阮,我這個畜生同學已經叫人小名叫思阮了,也不知道人姑娘姓啥。」

    顧向野半晌沒吭聲,再說話時情緒斂著。

    「幫我問問,」他眼睫垂下,覆蓋眸底,「是不是...姓南。」

    男生有些怔,很快包含吃瓜熱情地給對面發了過去,片刻後對方回復,他差點沒興奮地拍桌。

    「真的姓南,小學妹叫南思阮,」男生嘴角飄了,「你是不是認識?老相好啊?趕緊的給個準話,消消我同學的氣焰...」

    他還說個沒完,就目睹著對方手上那隻百樂P500的筆尖直接彎成了香蕉,識相把嘴閉上。

    顧向野眯了眯眼,把筆放下,指節輕敲桌面。

    「一年。」

    他唇角牽扯,有些氣笑。

    「還真他媽的,挺能野。」

    -

    南思阮復讀的那一年,把不違法的壞習慣幾乎都沾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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