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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4:16:33 作者: 兮知
    「不用。」頓了頓,岩哥兒又說道。「你可以跟小妞兒說,她還小,醒來看不到你會害怕。」

    「好,我知道了。」

    林可欣替小妞兒穿好衣裳,小娃娃到了地上,就搖搖晃晃的往門外去,扶著門框跨過高高的門檻。她只得加快手上的速度,三兩下穿好衣裳,披頭散髮的把人送到大妞兒身邊,這才拿著梳子梳頭,自個梳完,還得給兩外孫女梳,順便教大妞兒梳頭。

    然後是張羅早飯,早飯是包子,韭菜肉餡,還有幾個饅頭,蒸好後,切成片,裹上蛋液煎兩面微微泛黃,味道也很好。小妞兒格外愛吃,連肉包子都顧不上吃,雙手捧著塊饅頭片,小口小口認認真真的啃,恍若小松鼠般模樣兒很是可愛。

    「娘,一會我去趟下曲村?」家裡多了兩個小娃兒,總不能一道帶過去,故岩哥兒才問了句。

    想著出嫁的林春花,粗粗算著都快四年了,至今未懷有身孕,林可欣就有點兒愁,她必須過去看看,不去看看,這心裡頭啊,就沒法踏實。真有個好歹,她得幫著撐腰,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林寡婦的閨女被欺凌。「我也得過去看看。」

    岩哥兒不太放心母親一個人出村子,瞅了眼兩個外甥女。「那,帶上她們一道過去?」

    「也行。又不是旁個,沒甚問題。」

    下曲村就在平陶村隔壁,走路也就片刻功夫。

    大妞兒堅持要自己走路,林可欣也沒勉強,牽著她的手,小妞兒則由岩哥兒抱著。

    才到下曲村,在村口就碰著了個鄉親,單手扛著個鋤頭,有點兒吊兒郎當的意味。「喲,林寡婦過來看你閨女呢?聽說你去趟桃溪村,把張家削了頓狠的,罵了個狗血淋頭啊。」他打量了幾眼大妞兒和小妞兒。「這是春杏生的兩閨女呢?你是準備擱林家養著呢還是怎麼著?」

    「劉三伢你這消息還挺靈通呢。」林可欣扯了扯嘴角。

    「都道平陶村也有了個揚婆子,跟你有關的事,都不用過夜就能滿天飛。據說,昨兒還把你那同宗的嫂子也削了頓?是不是真的?林寡婦啊,我看你現在可真是了不起啊,逮誰咬誰呢。」他樂樂呵呵的說著,滿臉的笑意,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林可欣故意嚇唬他。「你猜猜,我會不會站在這裡把你給削一頓狠的?」

    「嘿,我又沒惹你。」劉三伢嘴裡這般說,心裡卻有點打怵。「得,不跟你扯皮,地里還有一堆活。」

    說是下地,劉三伢一個拐彎就進了個屋裡,還沒擱下鋤頭,嘴裡先嚷嚷著。「林寡婦過來了,還真給猜著了,她如今厲害,氣焰上來了,竟也想起替出嫁的閨女撐場子呢,今個姜家不知道得有多熱鬧。」

    「姜家。」屋裡的漢子,吧噠吧噠兩口旱菸,一臉的嘲諷。「劉大嘴巴昨兒去竄門,說起林寡婦在桃溪村的事,姜家人當場就變了臉色,憑著現在的林寡婦,姜家不是對手,都是些窩裡橫的貨色,沒啥熱鬧可看。」

    劉三伢奪過旱菸,自己吧嗒了兩口。「你不過去?你不過去我過去,看他們說得邪乎,我還真想瞧瞧,林寡婦到底有多潑辣,原先她說話連聲音都不敢大,有氣無力像是一隻腳踩著了棺材板。」

    「去,閒著也是閒著。」

    將將要到姜家門口,林可欣遠遠地瞧見一個婦人,有點眼熟,她細細地看了眼,翻了翻記憶,然後,她笑了,很是熱絡的揚起嗓子喊。「她大嫂,開成媳婦,這是打哪去呢?」

    不遠處的婦人,聽著這聲腔,愣了下,待看清說話的人,頓時就有點雙腿發軟,臉色變了又變。「是是,是是親親家啊。」看著是在笑卻又像極了要哭般,眉眼透著慌亂。

    「噯,今個得空,我過來瞧瞧春花。」林可欣舉起手裡的野豬肉。「岩哥兒碰巧打著了只野豬,鄉親們聞著味兒,一窩蜂似的跑過來買,自家也沒剩多少,拿點過來給你們嘗嘗鮮,這都老些年沒吃著野豬肉了吧,如今野豬難得呢,得往深山裡去。」

    開成媳婦磕磕絆絆地應著。「是,是是啊,春花啊,春花在地里呢,她姥姥你們先進屋坐,我去地里喊正好媳婦回來。」說話間,就恨不得拔腿就跑。

    「行啊。」林可欣點點頭,往姜家院裡去。「親家,在屋裡忙什麼呢。」

    聽見動靜卻根本不想出來的姜婆子,這回是想躲也躲不了,只能硬著頭皮上。「她姥姥過來了,屋裡坐,快屋裡來。」

    「我還以為親家沒在呢,剛剛在門口碰著她大嫂,說了會話兒,都沒見親家出來。」

    姜婆子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沒,沒呢,上了年紀,耳朵不太好使了。來,喝茶喝茶。」

    「岩哥兒打的野豬,特意送了點過來給親家嘗嘗鮮。」林可欣把野豬肉遞了過去。「放辣椒爆炒,味道香得很呢!」

    姜婆子眼神兒略略發亮。「她姥姥可真客氣。」麻溜兒的接過野豬肉。

    「這不叫客氣,也就我家那不爭氣的閨女,嫁得這麼近,左右就幾步路的腳程,平時呢,也不見回去看看我這當娘的,她不惦記我啊,我惦記她啊,這不,厚著臉就過來瞧瞧,總不能空著雙手上門不是,回頭啊,親家可不得說我不懂禮數。」林可欣說話軟裡帶刺,眉眼含笑卻又仿佛處處透著冷。

    還是自個家裡呢,姜婆子卻頗有些坐立不安。這煞神,果然是來者不善啊!都怪張金水,偷雞就偷雞,好端端的推人幹什麼,一把推死了也就罷了,瞧瞧現在,這一摔竟是摔成了個煞神,說話可真不中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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