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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32:07 作者: 慢斯
陸歸程轉向喻述:「你看看你們區的企業家,這都什麼素質?」
喻述拍拍他的肩:「他好歹是納稅模範,面子上得尊重一下。」
陸歸程今日肯來,就是已經默許了池遂寧的「得寸進尺」,夫人給遞了個台階,也就順坡下驢:「池總,你是真能畫餅啊,空手套白狼,坑我媳婦兒不算,還得拉上我。」
「政企合作,怎麼能叫坑呢?風馳舊廠區那塊地花錢都買不到,我自己還心疼呢。」
陸歸程轉向姚牧羊:「他這人一句都不肯服軟,你平時很辛苦吧?」
姚牧羊低頭一笑:「見笑了,他這是隨我。」
池遂寧就是池遂寧,他說有對策,就是真的有對策。
回家的路上,姚牧羊終於問出忍了一下午的疑問:「你什麼時候和陸歸程關係這麼好的?」
池遂寧笑了:「最近才認識,談不上關係好,只是暫時利益相同罷了。不過他人不錯,對愛人好的人,人品都不差。」
他從不認為有利益瓜葛的人能做真正的朋友,能聊得投機,已經是難得。
姚牧羊一臉嚮往:「廢話,我要是能娶到喻主任那樣的老婆,肯定恨不能把星星和腎都摘給她!你說,我要是請她給我推薦文學書單,會不會太冒昧了?」
池遂寧的車子一抖,冷冷道了句「會」。
他追悔莫及,今日真不該帶她來,原本只用防對她居心叵測的男人,現在工作量憑空增了一倍。
「那你說,我要不要給趙小山打個電話?」
兩個問題風馬牛不相及,第一個帶了玩笑的意味,這一個,才是她真正忐忑的。
池遂寧放慢了車速:「想打就打,不想打我會替你轉述。」
「你知道我要跟她說什麼?」
「嗯,知道。」
真是邪了門,他總是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除了做菜),讓人忍不住依賴。
可是因為他能幹就給他肩上壓擔子,並不公平,也不正義。
姚牧羊深吸一口氣,拿起了手機。
電話很快就通了,趙小山的聲音小心翼翼,帶著試探和討好:「囡囡,你……好受點了嗎?」
遲來的關心不合時宜,反令人覺得好笑。
她冷著語氣:「你走吧,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趙小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你連和我在一個城市都不願意?」
她的確不願意,她曾經無數次渴望親近,可一次次失望之後,她寧可再也沒有奢望的餘地。
「我勸你快點走,我向宋雨告了你一狀,她的手段你最清楚。在這個城市,沒有人會替你撐腰。」
她不會,姚遠峰更不會。
姚牧羊聽見電話那頭打火機的聲音,知道她又點了一根煙。
煙霧熏啞了趙小山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京城又乾燥,飯菜又難吃,你不說我也不想待。」
「那正好,掛了。」
「等等!」趙小山叫住她:「走之前,我想見你一面。」
姚牧羊看向窗外,巨大的山巒起起伏伏,仿佛沒有盡頭。
「沒必要,你走的時候也不用通知我。」
他掛了電話,池遂寧伸來一隻手,握住她的,溫暖乾燥,堅實有力。?
她扁著聲音:「雙手握方向盤,別危險駕駛。」
一低頭,他的手背上就多了滴溫熱的水珠。
作者有話說:
第58章
為了兼顧安全駕駛和哄太太,池遂寧乾脆停在了路邊的觀景台。
景還是剛才的景,但兩個人看和四個人看,總歸有些不同。日漸西斜,夕山的顏色從蒼翠轉為靛青,山脈綿延不絕,讓人覺得自己的悲歡渺如一粟。
姚牧羊懷孕後總是愛哭,本以為是孕激素的作用,可現在激素退去,還是這麼不中用。
她飛快地抹掉臉上的水:「這不是眼淚,是我的臉太嫩,掐出的水。」
這理由太過離奇,池遂寧忍不住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她臉蛋上掐了一把:「我也試試。」
姚牧羊轉臉躲開他的手:「小白菜總掐就不水靈了!」
池遂寧從后座撈過一個保溫杯:「給你澆水,讓我掐一把。」
姚牧羊惱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
話正要說到刻薄處,忽然意識到他是在逗自己開心,於是剎了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噸噸噸一陣猛喝。
池遂寧繼續逗她:「我記得你以前挺愛哭的。」
剛才可忍,現在萬萬不可忍,她吧嗒一聲合上杯蓋:「胡說,我和人打架腿骨折的時候都沒哭過!」
池遂寧立刻變了臉色:「你怎麼這麼不知輕重?哪只胳膊,我看看。」
她得意洋洋地聊起裙擺,把腿抬起來,指著自己的脛骨上的英雄痕跡:「縫了八針呢!」
當初傷口是在家附近的衛生所縫合的,設施簡陋,醫術看運氣,她運氣向來一般,所以疤痕並不算美觀。多年過去,猙獰的血色褪去了,但仍留下一道彎彎曲曲的印子,扒在雪白的小腿內側,有幾分野。
池遂寧的拇指輕輕撫上去,動作很輕,聲音很沉:「疼嗎?」
十幾年前的傷口,哪裡還會疼,有些癢倒是真的,從手臂上一直癢到心裏面,癢得人心裡發慌。
直到今日,姚牧羊還是不習慣被人這樣珍而重之地對待。她啪地一聲按住他的手,禁錮住了他的動作,卻讓他的手掌貼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