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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59:13 作者: 姜久久
    怪不得,正門都全開了,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會有這排場。見不了益州王,她眼眸輕輕垂下:「那我去看看王妃吧。」

    「母妃倒是在,你去便是,等你出來我再來找你玩兒。」半大小子正是叛逆的時候,同王妃見了面,總免不了被耳提面命一番,這段時日除了晨昏定省,別的時候他都不願到王妃那兒去。

    戚繁音道:「好。」

    兩人分別之後,戚繁音就去了王妃院裡,兩人說了一陣子話。巡撫大人在府上,晌午少不了安排飯局,兩人坐了一會兒,就有七八撥人來請示下。戚繁音見她也忙轉不過來,不便再叨擾,起身告辭:「今日我來得不巧,王妃你有事先忙,我改天再來相擾。」

    王妃起身送她:「趕巧今兒巡撫到了府上,忙得我焦頭爛額,連頓飯也沒留你吃。前兩日我正想去找你,想讓你把琰兒帶去書院管教。他最近在府上,陳家周家那倆孩子成日來找他,混在一起玩兒,書也念不進去。」

    「之前李恪還說讓他早些到書院裡來念書,就是怕你和王爺不願,畢竟世子才十一歲,書院那門好進可不好出,怕你念他。」戚繁音笑著道。

    王妃攜了她的手送她出門:「當父母的哪有不念孩子的,不過他現在正是讀書長見識的時候,我若一味貪圖他承歡膝下,豈不是白白耽誤他的前程。」

    戚繁音聽了這話,心頭暖呼呼的,一陣柔軟。

    是啊,哪有不掛念的,半個月沒瞧見,心裡早就盼上了。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門口。

    外頭又下起了雨。今年益州的雨水特別多,自打開了春,一場接一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站在廊下等青宜去拿傘的時候,戚繁音看到廊下有一簇鳶尾花,被風雨一打,摧殘了大半。

    淡淡的香味兒散在風裡。

    「姑娘。」青宜很快就取來了傘,在她頭頂撐開:「現在回去嗎?」

    戚繁音嗯了聲,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今兒跑一趟,李恪沒回來,益州王也沒有見到,也不知朝廷巡撫什麼時候離開,希望還來得及。

    兩人穿過園子,打算出門去。走到迴廊外時,李琰身旁的小廝氣喘吁吁跑了過來,他道:「三夫人,世子讓你等他片刻,他同你一道去書院。」

    戚繁音點點頭,退到一邊廊下避雨等他。

    青宜鋪開帕子墊在迴廊的美人靠上,戚繁音坐在廊下,看著外頭的雨,淅瀝瀝不知何時止歇,心裡想著謝子昂的事,還是有些發愁。

    幾個使女從廊後走過,你推我擠在說些什麼,一個說:「瞧見了嗎?那巡撫大人可真是……氣度不凡。」

    「剛才鳶心給他添茶,他正好挑著嘴唇笑了下,鳶心差點連杯子都打翻了。」兩人一邊打趣一邊走著。

    忽聽其中一個壓低音量興奮地喊了聲:「他來了,他過來了。」

    戚繁音方才只念著心上的事兒,沒留心周遭,聽她們這麼一說,方才朝她們目光的方向看過去。

    定睛的瞬間,她的心倏地一縮,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此刻,一陣風颳過,吹得雨絲斜飛,打到了她的身上。

    一行人遠遠走了過來,個個腰杆筆挺,非同一般。

    走在前頭的是益州王和一個男子。男子穿著一身烏紫圓領袍,冷峭端正,一絲不苟,正側頭同益州王說些什麼。

    戚繁音沒有看到他的正臉,但僅憑側臉的輪廓,也能一眼認出。

    他是顧衡。

    怔楞的瞬間,他已回過身來。戚繁音心頭髮緊,忙別過頭,望向別處。

    陰雲壓頂,天色昏暗,檐下雨簾潺潺,風吹起雨絲打在她臉上,她望著滿眼的雨,正不知要如何躲開他們的目光離去。

    李琰從另一頭跑來,這個年紀的小男孩,也不怕雨,連傘都沒有打,頭髮上沾了一層雨點,跟鑽了白糖罐子似的。一邊跑還一邊喊:「阿嫂!」

    戚繁音此刻竟沒有計較他的稱呼,背對著那行人起身,迎向李琰,壓低了聲音道:「可來了,咱們走吧。」

    第69章 這個人眼裡再也沒有他了……

    在王府短暫的一瞥,還是在戚繁音心裡留下了丁點漣漪。三四年沒見面,顧衡沒怎麼變,仍和從前一般。這些年,她沒有刻意打聽他的事,不過市井裡都有流傳,皇帝沉迷享樂,如今朝政好似都在他手裡把持著。

    具體如何,她不敢細問。

    從王府出來,她就領著李琰回了書院。李琰見她神色懨懨,說了好幾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逗她開心,她勉強笑了笑,到了書院,讓夫子領走他,就回到自己屋子裡了。

    外頭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天被捅了個窟窿似的,戚繁音坐在屋子裡,青宜給她送來飯菜。她看著外面滿眼的雨和水,一點胃口也沒有。

    在王府看到顧衡,本就在情理之中,她不該覺著有什麼。過了這麼些年,之前那些事大家早早地就該放下了,彼此應該和和氣氣打個招呼才是。可她做不到,遠遠瞧他一眼,心裡就犯怯。

    到底她當初走得悄無聲息,分別得不夠體面。

    檐外的雨漸漸小了,戚繁音回憶起之前在雲京城的事情,恍如隔世一般。就好比這輩子的人在回憶上輩子的事情,都太遙遠了。

    她端起案桌上的白玉露,輕輕喝了一口,甜得發膩,實在喝不下,便又把飲子放下了。

    剛放了碗盞,顏容身邊的菖蒲走了過來,輕輕敲響她的門,隔著門框喊她:「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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