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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59:13 作者: 姜久久
「靜茗。」劉墨打起帘子,走進來道。
靜茗「噓」了聲,皺了皺眉,不許他們說話。戚繁音見狀起身,朝他們微微福了一禮,聲音壓得極低,道:「先生,大人。」
劉墨朝她點點頭,他對戚繁音算是十分客氣了,因為顧衡這麼多年沒怎麼帶女子在身邊,他們雖未直言戚繁音的身份,但她是顧衡的人沒得跑。
靜茗瞥了劉墨一眼,也站起身來,把那棋子往棋盤上一放:「你的殘局我解了。」
劉墨一看,還真是,不由有些納悶:「解了這麼多天都沒解開,今天怎麼突然開竅了。」
顧衡看了戚繁音一眼,戚繁音覺察到了他的目光,也看過去,兩人目光相交,她輕輕垂下頭。
「好了,棋局解了,答應我的事情你也該做到了。」靜茗說道。
劉墨只好點頭,語氣無奈又充滿寵溺:「好好好,明天就給你編個竹簍子。」
靜茗這才笑起來。
下午靜茗安排戚繁音到客房裡休息,顧衡和劉墨有許多話要講,兩人沿著山道邊走邊談,說了許多。
等戚繁音再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快黑了。
山里黑得早,原本就寂靜的山林,因為夜晚的降臨,顯得更加空曠了。
戚繁音混混沌沌的醒來,聽到外頭的鳥叫,突然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感。
「姑娘,你醒了?」
聽到屋子裡的響動,香如走了進來,她把蠟燭點燃,屋子一下就亮了起來,戚繁音揉了揉惺忪睡眼:「怎麼天都快黑了,公子呢?」
「公子和劉先生在一處呢。」香如幫她穿戴衣物:「方才劉先生的侍女來過兩次,喊你吃晚膳呢。」
「那你怎麼不叫醒我?」戚繁音忍不住皺了皺眉,到別人家做客,睡得連晚膳時間都忘了,豈不失禮。
香如道:「我本要叫你,不過劉先生說山道辛苦,你一路走來定是累了,讓你多休息休息。」
主人家隨和,她不能一再失禮。穿好衣裳,便隨香如一道去找顧衡他們了。
宅子依山而建,後院修了一座小亭,亭周掛了竹簾,簾後有裊裊香菸,如雲如霧,顧衡正在亭中撫琴,琴音飄渺,與空山相映,仿佛直抵雲霄。
戚繁音剛過廊子便見顧衡的身影投在竹簾上,他的身影很清瘦,在燭光中搖曳。
那道殘影晃啊晃,不知怎麼的,突然撞到她的心口,她竟覺得心跳得奇快,砰砰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蹦出胸口一樣。
「姑娘。」香如見她踟躕,忍不住提醒。
她這才回過神來,定了定心神。
「先生,大人。」戚繁音緩步走過去。
劉墨笑得很隨和,道:「上山的路不好走,累著你了吧。」
倒是全然不計較她睡過頭了,她不免有些羞赧,低頭小聲說道:「還好。」
「睡了這麼久,恐怕你早餓了。」劉墨吩咐小廝:「飛雲,讓他們上菜吧。」
說完又對戚繁音說:「今夜有流星,我們就在這裡用晚餐,說不定等會兒還可以看到流星。」
戚繁音道:「客隨主便,我都聽先生的。」
顧衡聞言瞥了瞥她,心裡不由哂笑,這個時候她倒是乖覺。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乖覺,而到了自己這兒,簡直乖張。
戚繁音覺察到了他的目光,也朝他看了過去,卻見他眸子涼涼的,又低頭撫琴了。
她眸色一黯,心中也哇涼哇涼的。
等菜上齊了,戚繁音發現靜茗並沒有在這裡,她問劉墨:「尊夫人不與我們同用膳嗎?」
劉墨笑笑:「靜茗怕生,一向不會外友。」
戚繁音一怔,怪不得今天下午在那間屋裡,靜茗起初連一句話都不同自己說,後面還是看她會下棋,才同她說了幾句話。
「她……一直這樣嗎?」戚繁音忍不住困惑。
劉墨道:「她從小就不喜歡出門交際,之前在雲京的時候,她的不出門是出了名的,但那時候也沒有這麼嚴重。後來我們成親之後,有一次府上失火,她的臉受了一點小傷。自那以後,她就更不愛與人交際了,每日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後面我怕她在宅子裡憋壞了,就帶她出門南下,找到了這座山,隱居在此,情況倒還好些了,至少看到外人不再抖如鵪鶉了。」
戚繁音一時間瞠目結舌,她沒有想到一代丹青聖手,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南下隱居的。
當時劉墨歸隱山林的時候她還很小,只後來聽說他的事跡,當時他在朝中也算有幾分地位,若是一直從政,如今的建樹未必不高。聽說他當時辭官,就連聖上都很惋惜。
她的驚訝都流於眼底,原來世上真有人肯棄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於不顧,只為身側那人過得舒心。
一時之間,她突然好羨慕那個面戴白紗的寡言女子。
晚夕吃過飯後,劉墨和顧衡還要在亭子裡等流星,戚繁音受不住山裡的冷,便早早告退回了屋子裡。
屋子裡炭火很足,烤得暖烘烘的,適宜的溫度讓人很容易打盹,戚繁音坐在桌旁,沒一會兒便打起了瞌睡。不過顧衡沒回來,她一直強撐著精神等他。
不知過了許久,她的頭往下點了點,自己從夢中驚醒,轉頭一看,燈燭已經燃了大半,燈芯「噼里啪啦」地發出響聲,她喊道:「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