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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29:10 作者: 圖南鯨
    他們終究不是在談戀愛,只是包養關係。

    於是江堰不再問了。

    他陪著陳春,將涇南可以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沒吃過的都吃了一遍。

    他和陳春買了漂亮的裙子,去做了美甲,去化了妝,去拍了大頭貼,他和陳春躺在草地上曬太陽,在公園的湖邊餵天鵝,去海邊餵海鷗,在電影院看了兩部電影,還去了一次遊樂園和海底世界。

    走到了陳春再也走不動。

    江堰寫了六個正字加多餘的兩筆,三十二天了。

    他在這三十二個夜晚日日祈禱,他能保持那個求佛的姿勢一動不動,他沒有一次不在僥倖,萬一呢?萬一呢,萬一呢……

    現在的陳春已經下床都困難了,只能在床上進食。

    江堰惶惶不可終日,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晚上也不敢入睡,生怕一起來……

    可是總有這麼一天的。

    陳春離開得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沒有痛苦。

    三十七天,江堰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原來並沒有,他無法接受,他永遠也無法淡然。

    他因為沒錢想去當明星,現在當上了,他火了,也有錢了,可是親人不在了。

    這是他,唯一的至親啊。

    他努力至今的原因,就是為了能讓陳春過上好生活。

    怎麼能……只受苦,不享福的啊?

    直到他無法呼吸,心臟發痛,江堰才發現他一直憋著氣,他猛地喘息了一口,然後開始劇烈地乾嘔起來。

    接下來他好像失去了一陣子的意識,等再次回神,他已經在殯儀館了。

    不一會,顧商到了。

    江堰依稀想起來,他好像先打了顧商的電話。

    再一會,成欽他們和經紀人也到了,大家都穿著黑西裝。

    鄭年樺上來給了江堰一個大力的擁抱,他說:「堰啊……節哀順變。」

    宋其亭已經泣不成聲,受陳春最多幫助的就是他了。

    江堰在哭聲中顯得異常冷靜,從開始到結束,最後捧著骨灰盒的他都沒有流一滴眼淚。

    顧商看在眼裡,深深皺起眉來,這和他當時的情況非常像,現在強撐著,後邊往往會崩潰得越發厲害。

    他們一行人驅車到江堰早早購置好的墓地里,這裡依山傍水,群山中還有一山獨高,陽光明媚敞亮。

    江堰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只為買這一個好的墓地,他單膝跪地,將骨灰盒放到墓地下。

    「咔噠」一聲,被工作人員合上了。

    A接下來還有行程,其他四人不得不先走了。

    經紀人那日回去之後,得知了顧商的身份,震驚得關不上嘴巴,他踟躕道:「顧總,麻煩您幫忙看一下江堰了。」

    顧商在外人面前很高冷,「嗯。」

    江堰久久站在墓前,陳春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後邊拍的,但他用了陳春二十三歲時笑著的那張。

    從下午兩點到晚上八點,江堰一動不動,他微微垂著頭,兩手空空貼著褲縫。

    顧商下午請了假,他陪江堰在那站了半小時後,膝蓋有些受不住了,於是回車上處理公務。

    車子就停在外邊,他往窗外一側頭,就能看到江堰沉默的背影,後者很高,站久了,頭垂久了,背都有些彎下去了。

    顧商真情實感地嘆了一口氣,什么小情兒能讓他浪費足足六個小時,男朋友都不見得有這個待遇,雖然他沒有過,但想一想,就覺得煩。

    眼見即將到晚上九點,他不得不出聲:「小鳥。」

    江堰動了下僵直的眼珠子,緩緩將頭扭了過來。

    「走了,」顧商說,「回家了。」

    江堰又呆了一會,點點了頭,抬腳的一瞬間,腿疼得不受控制,差點摔倒。

    顧商心顫了下,手下意識做出想扶的姿勢,卻離江堰太遠。

    好在江堰重新站穩了,他一步一步踉蹌著,腳踝歪斜著,朝顧商走過去。

    顧商站在道路的盡頭,伸長了手,將江堰擁進懷裡。

    坐進車裡的江堰也很安靜,一路上只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一直回到千燈湖,踏出電梯的那一刻,江堰好像才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他終於不用再撐著了,他肩膀撐了好久,好累。

    淚珠無法在下眼瞼成型,而是源源不斷如江水,江堰死死地抱住顧商,他說:「顧商……我現在只有你了。」

    第25章 「我應該是喜歡你。」

    小貓一個月長大了好多,當時撿回去時只有一點大,還以為江堰會奶不活,沒想到現在已經可以吃貓糧了,顧商蹲在地上逗它,「咪咪。」

    雪人的尾巴一擺一擺的,用頭去蹭顧商的手指。

    「哦……好粘人,」顧商指尖點了點雪人濕潤的鼻頭,調侃道,「跟你的主人一樣。」

    說主人主人到,江堰剛剛崩潰了一場,現在整個眼眶都是紅腫的,他剛洗完澡出來,頭髮也沒擦,全滴到衣服上了。

    他現在整個認知世界似乎只有顧商了,一從浴室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顧商。

    「誒,」顧商站起來,「在這。」

    江堰的眼神一下子鎖定了顧商的臉,他徑直走過來,站在顧商面前。

    顧商失笑,「好大牌啊,還要我給你擦頭髮。」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一邊拿起毛巾一邊在江堰的頭上蹂躪,毫無章法,真像給小狗擦頭一般,擦完頭髮全都炸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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