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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54:27 作者: 海青拿天鵝
王熙聽了,頗是詫異,對滕蕙愈加好奇。
「聽虞女史說,女君與她是親姊妹?」在一次途中歇息的時候,王熙過來搭訕。
「正是。」滕蕙道。
「哦?」王熙看著她,淡淡一笑,「蒯頭領的鏢行,在京中專做商旅押送的生意,鏢師個個身手了得,頗有名氣。能讓蒯頭領親自護送的人,絕非尋常。」
滕蕙看了看他,也淡笑:「王公子莫不是想打聽,我出了多少錢,能得他這般厚待?」
王熙沒有回答,卻道:「女君若肯透露,在下感激不盡。」
「蒯頭領見我姊妹二人孤身上路,便出手相助,不曾先行開口談錢。」說罷,她冷笑一聲,「這等仁義之舉,非錢財可衡量,想來對於王公子這般動動指頭便可為所欲為的人,乃全然不解。」
說罷,她看也不看王熙,轉身離開。
王熙愣了愣,看著她的背影,一臉茫然。
從相遇的小縣城出發,要趕到朔方,少說也要六七日。眾人為了節省時間,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趕路,天黑之後才歇宿,很是辛苦。
不過有王熙在,一路上,無論食宿都頗是舒適,連一眾鏢師和僕人們住的都是上房。
「不愧是王公子。」劉興感慨道,「我等行鏢多年,何曾像今日這般頓頓有酒肉夜夜宿豪宅。」
「就是,」一個鏢師道,「在京中常聞他豪富,家中奴僕也被稱為豪奴,卻不知究竟如何算豪,如今可算見識到了些,果然是潑天巨富。」
滕蕙聽著,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再潑天的巨富,也不是憑他自己掙的。」她說,「他若不是出身王侯之家,也不曾有個大長公主做外祖母,就算勞碌一輩子也掙不得萬分之一。若說他做得好,倒不如說他投胎投得好。」
「話是這般說,」那鏢師道,「可別的投了好胎的人,可不似王公子這般大方。聽說他對府里的人好極了,賞賜也大方,從不刁難人。」
「就是,」劉興道,「夫人……」
滕蕙橫來一眼。
劉興訕訕,連忙改口:「蕙女君。」
在出發之前,滕蕙曾告誡蒯頭領等一行人,讓他們改稱自己為蕙女君,不許叫林夫人。
眾人不解,問她原因。
滕蕙只嘆口氣,說她前夜歇宿之時,在客舍中遇到一位盲人半仙,請他算了一卦。半仙說林夫人這名號今年西行不宜,須得改一改。於是她想著此番前途叵測,還是謹慎些為妙。
鏢師們和江海上的船工漁民一樣,一向篤信神仙,聽得這話,紛紛答應下來,當即改了口。
「蕙女君,」劉興道,「你與王公子莫非有嫌隙?」
滕蕙瞥著他:「何以見得?」
「那為何女君總聽不得我等說王公子的好話?」
滕蕙不屑:「你們之所以說他好話,還不是因為他讓你們吃好些住好些罷了。些許小恩小惠,又花不了什麼錢,換作是我,一樣拿得出來。」
鏢師乾笑一聲,道:「話雖如此,不過這一路,我等跟著女君,吃住都是尋常……」
話沒說完,劉興碰了碰他,使了個眼色。
滕蕙拉著臉,不理會他們,轉身走開:「時辰不早,歇息去吧。」
天氣雖然寒冷,還下了雪,第二日天不亮,眾人還是早早起身出發。
又是疾馳一日之後,黃昏前,眾人到達了雲中城外。
虞嫣本以為他們會像平時一樣繼續趕路,天黑之後再找地方落腳,不料,王熙過來對她說:「雲中城往西,路途荒蕪,要再走上一日才會有落腳之處。我等若繼續趕路,今夜便只能露宿,這般嚴寒的天氣,就算不凍死也會凍出病來。故而今日就在雲中城裡歇宿,如何?」
滕蕙不置可否。
虞嫣雖然還想再抓緊時間往前趕一趕路,但也知道這個地方臨近塞外,氣候無常,確實不能托大。
「王公子引路便是。」她答道。
王熙頷首,隨即下令進城。
對於虞嫣而言,雲中城有許多的回憶。
上次,也是趕路,她碰巧被經期生理痛折磨得七暈八素,蕭寰於是臨時決定帶她進城休息,親自照顧她。
也是在那時,虞嫣明白了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在蕭寰面前,她已經沒有了退路。
當時的一點一滴,事後虞嫣每每回憶起來,總是不由地傻笑。
然而現在,虞嫣再身臨其境,卻只有焦慮和折磨。
「這便是雲中城?」滕蕙是第一次來,將車窗開一條縫,朝外面張望,「不想這臨近塞外之地,竟也有如此像模像樣的城池。」
虞嫣沒有說話,只靠在車壁上坐著,手裡繼續翻著那幾張快被她翻爛了的紙。
車馬走了一段路之後,終於停下。
虞嫣走下車去,卻發現這裡並非是上次她和蕭寰落腳的驛館,而是一處大宅院門前。
大門已經打開,幾個僕從打扮的人迎出來,向王熙行禮:「公子回來了。」
「這是王公子的府邸?」滕蕙忍不住疑惑地問道。
「正是。」王熙道,「雲中城乃商貿咽喉,在下為了方便,兩年前在此置下了這別院。」
劉興望著這宅院,有些咋舌。
「王公子將此處稱為別院?」他感慨道,「在下走南闖北多年,在雲中城這等邊陲城池,這般氣派的屋舍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