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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54:27 作者: 海青拿天鵝
蔣管事忙頷首稱是,擦著眼淚起身來。
當夜,二人閒來無事,就在廟裡幫忙照顧病人。
陳神醫手下除了一個童子,還有一個叫六郎的年輕人。這兩人都是陳神醫從虜疫里救下的,摘下口鼻面罩之後,能清晰地看到臉上的麻子印。
「老叟先師姓黃,神醫二字,本是他所有,後來才傳到了老叟頭上。」陳神醫對虞嫣道,「當年水神現世之時,先師患了一場重疾,被水神救下。為報答水神恩情,先師自願為奴,跟隨水神左右。水神手中有一劑神藥,便是這磺胺,據先師說,她曾今用此物救過文皇帝的性命。先師還說,文皇帝曾經有意將水神挽留在身邊,可水神不曾應許,回到了北方,將這藥瓶交給先師之後,便在一天夜裡翩然而去了。」
虞嫣頷首,道:「她去了哪裡,知道麼?」
陳神醫搖頭:「先師說,那夜,他睡得很沉,第二天再醒來,水神就不見了蹤跡,再不曾回來過。」
滕蕙有些好奇,道:「如此說來,水神治病的本事,全靠這磺胺之類的藥了?」
「也不盡然。」陳神醫道,「水神獨有一套護理之法,在先師看來,乃頗是獨到。譬如什麼樣的病患該如何照料,如何進食如何急救,都有講究。先師本出身醫師世家,祖輩亦通曉醫術。得了水神傳授之後,先師融會貫通,自創一套醫理,行醫治病較他人更有成效,故而得了神醫的名號。」
滕蕙瞭然。
「這位水神,可留下了名姓?」虞嫣忍不住問道。
陳神醫笑了笑:「既是神仙,身居化外,豈有姓名。」
虞嫣不由有些失望,卻聽他又道:「不過麼,先師說,與水神相伴,總會覺得她雖舉止言行與旁人殊異,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曾經告訴先師,說她有名姓,喚作施婧。」
「施婧?」滕蕙忙問,「不知是哪個施哪個婧?」
陳神醫隨即在紙上寫了下來。
虞嫣盯著,眉頭皺起。
滕蕙瞥了瞥她,問道:「你認得麼?」
片刻,虞嫣搖搖頭:「不認得。不過可以回去查一查。」
滕蕙知道也只能如此。
眾人忙到深夜,實在睏倦不堪,方才在榻上和衣躺下。
第二天,虞嫣是被滕蕙搖晃醒的。
「阿嫣!」她的神色大喜過望,「阿蘿的燒退了!」
虞嫣驚了一下,也露出高興的神色,忙跟著滕蕙去看。
到了阿蘿的病床前,只見這女孩雖然仍然發著皰疹,但顯然已經不是昨夜那病懨懨的樣子。她已經醒過來,望著面前的眾人,神色迷茫。
為防萬一,虞嫣再度給她量了體溫,結果仍然正常。她看著,不由鬆一口氣。
阿蘿的病能夠好轉,就意味著滕蕙可以很快離開這裡,待她去找人打聽蕭寰那邊的消息。
無論如何,這都是好事。
「我去告知蔣管事!」滕蕙高興地說道,隨即往外面走去。
但還沒出房間,六郎突然跑了進來,神色有些慌張。
「師父,」他說,「外面來了好些人,似乎是官府的兵馬!」
第217章 噩耗(上)
聽得這話,不光是陳神醫,虞嫣和滕蕙也吃了一驚。
「官府?」虞嫣道向陳神醫道,「這個地方不是被封鎖了麼,官府的人來做什麼?」
一旁的童子有些驚恐,也望著陳神醫,小聲道:「前陣子我在外頭傳出些流言,說官府要將染疫的人都殺了,該不會是……」
「不可胡謅。」陳神醫面色沉重,道,「待老叟出去看一看。」
說罷,他快步往門外而去。
虞嫣和滕蕙等人都不放心,連忙緊跟其後。
果然,廟前來了一隊人馬,有十幾人,看上去個個都是官府士卒的打扮。
為首一人是個身形彪壯的中年人,卻正與蔣管事說著話。
滕蕙看到他,愣了愣。
「夫人!」大漢身後,兩個穿著士卒衣服的人見到滕蕙,隨即面露喜色,跑過來行禮。
「吳榮,田安,」滕蕙吃驚地看著他們,「你二人怎來了此處?」她說著,又打量著他們身上的衣裳,啼笑皆非,「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你們何時成了官軍?」
「自是為了來見夫人!」吳榮道,「如今京畿亂得很,不是流寇就是亂軍,還是蒯頭領周到,讓我等套了這一身皮,不然怎可來去自如。」
田安道:「小人兩個昨日接到蔣管事傳信,說夫人回來了,隨即過來看!夫人果然在此!」說著,他神色關切地打量著滕蕙,「夫人,你這陣子究竟去了何處?真教我等擔心死了!」
滕蕙露出無奈之色:「我不是說我去尋親麼,你們有甚可擔心。」
「怎不擔心!」吳榮道,「這世道這般亂,夫人孤身一人,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滕蕙不理會二人,卻看向那個大漢。
「蒯頭領,」她笑了笑,「別來無恙。」
那蒯頭領是個皮膚黢黑的中年人,看上去孔武有力。他看著滕蕙,也露出笑容,行了個禮:「林夫人。」
虞嫣站在一旁看著,沒多久,從滕蕙口中得知了這些人的來歷。
吳榮和田安,都是滕蕙店裡的夥計。
京城裡生亂之後,滕蕙把貴重貨物藏好,封了店,給了管事和夥計們發了些安置的錢,將他們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