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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54:27 作者: 海青拿天鵝
    眾人望去,只見一名老者從堂後走了出來。他身上的衣裳簡樸,也用一塊布綁在頭上,遮起口鼻。

    他看到虞嫣和滕蕙臉上的口罩時,虞嫣能感覺到他的木管似乎定了定。

    童子見到他,忙道:「師父,這二人硬闖進來,我讓他們出去,他們也不肯。」

    「說了是送藥,不是硬闖。」滕蕙將童子瞪一眼,隨後,向陳神醫行個禮,道,「這位神醫,我二人是為阿蘿送藥來的,請神醫容我二人去探視。」

    陳神醫的態度倒是比童子隨和,道:「藥可交與老叟,虜疫兇猛,二位還請回去。」

    「我二人已得過這病,不會再染上。」虞嫣不想費工夫解釋,索性胡謅道,「這藥的用法也與其他不同,還請神醫讓我們親眼看一看阿蘿,再為她用藥。」

    陳神醫看著二人,倒也沒有為難。

    「老叟定下的規矩,乃是為了防止無辜之人染疫。」他神色嚴肅,「此事關乎自身性命,二位須好自為之。」

    滕蕙道:「我二人自是知曉,神醫放心。」

    陳神醫不再阻攔,讓二人跟著他往堂後而去。

    這廟裡除了前堂,後面還有幾間廂房。其中兩間,也擺滿了床鋪。

    阿蘿就躺在其中一張床上。

    雖然已經在那邊看到過患者發病的圖片,但跟真真切切地在眼前看到,還是全然不一樣 的感覺。

    虞嫣看到阿蘿的臉上和手上那密密麻麻的皰疹,有些還破皮流膿,只覺渾身雞皮冒了起來。

    滕蕙卻似乎不在意,仔細地觀察阿蘿的症狀,又向陳神醫問起她的病情。而後,她把那份資料遞給虞嫣:「你來看看該給她吃什麼藥。」

    虞嫣:「……」

    她知道滕蕙對她那邊的字還像看天書一樣吃力,只得拿過來,一頁一頁翻看。

    這資料上寫得很詳細,把天花的病因、病程、什麼病期是什麼症狀以及如何護理都說得很清楚。但虞嫣大致看下來,仍然覺得茫然。

    再看看滕蕙帶過來的藥,只見是各種抗生素、止痛藥之類。虞嫣拿在手裡,只覺眼花。

    「這資料上只說了個大概。」虞嫣道,「我們又不是醫生,怎麼知道該給她吃哪種,吃多少。」

    「許醫生說,這些都是對症的藥。」滕蕙道,「她當下既然正在高熱,應當以褪熱為先。」

    虞嫣疑惑地看著她:「是麼?那其他的藥又該怎麼用?」

    「不是都有那什麼說明書?」滕蕙反問。

    虞嫣覺得這人簡直天真,耐著性子道:「我們要是能靠說明書治病,還要醫生來幹什麼。這可是要命的病,她這麼虛弱,你不怕亂吃藥反而惡化?」

    滕蕙瞪著她:「都到了這般田地了,死馬也要當活馬來醫,總好過什麼也不做。」

    虞嫣無奈:「我不是說什麼也不做,我是說……」

    「這是何物?」這時,旁邊的陳神醫突然盯著虞嫣手裡拿著的一盒藥,道,「莫非是磺胺?」

    虞嫣看著他,登時愣住。

    「神醫知道磺胺?」她有些不可置信。

    陳神醫的神色卻有些激動,沒回答,只看著虞嫣:「二位,莫非是從水神那邊過來的?」

    這下,連滕蕙也聽明白了。

    「神醫何以提到水神?」她問。

    「二位在此稍候。」陳神醫說罷,隨即離開房間,沒多久,又走回來,手裡多了一隻小小的木盒。

    他將木盒打開。

    只見這裡面放著一隻玻璃瓶,瓶身看著已經很是陳舊,上面貼著一張發黃殘破的標籤。而標籤上寫著兩行字。

    第一行顯然是外文,但虞嫣不會念;第二行則是中文,依稀可辨,赫然寫著「磺胺」兩字。

    虞嫣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老叟方才見足下手上之物,字形彎彎繞繞,與這瓶身的上行字跡相似,故有此問。」陳神醫道。

    虞嫣忙問:「這瓶子,神醫從何處得來?」

    「此乃家師傳下。」陳神醫道,「家師當年是水神身邊的童子,從水神手中習得些醫術,此瓶亦乃水神遺物。」

    虞嫣看著他,只覺心裡的疑問似乎又找到了頭緒。

    她還想再問,滕蕙打斷道:「既然神醫的醫術從水神之處習得,想來也知道這些藥的用法。」

    說罷,她神色振奮,將虞嫣手裡的資料拿過去,連同那些藥一道遞給陳神醫。「神醫可將這些藥鑽研鑽研,或許可得些治病之法。」

    這天夜裡,虞嫣和滕蕙就在破廟裡留宿。

    虞嫣成了專職的文件翻譯機器,幫著陳神醫解讀那資料和各種藥物的說明書。

    陳神醫很是認真,用紙筆將說明書上的要點一項一項寫出來,對照資料上的治療指南,仔細研讀。

    最後,陳神醫做主,讓阿蘿服了藥,並告訴二人,只要今夜阿蘿能退燒,他便有把握讓她保住性命。

    虞嫣知道陳神醫就算是這邊的人,也比她和滕蕙更懂得如何醫治病人。見他這麼說,二人也只得聽命。

    滕蕙走出去,對蔣管事說起這事的時候,蔣管事痛哭流涕,在她面前拜倒:「若小女可逃過此難,小人生生世世為夫人結草銜環,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虞嫣在一旁看著,只見滕蕙這奸商的臉上居然也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來,忙將蔣管事浮起,道:「管事這般客氣做甚,神醫說了,此事還須看藥效如何,明日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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