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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54:27 作者: 海青拿天鵝
「那又如何?」袁廣道,「不可拉攏便是無用,更該除之而後快。」
「這又是無謀之言。」袁皇后道,「我問你,他為何無意參與爭鬥?」
袁廣不答反問:「中宮以為為何?」
袁皇后道:「不過是觀望罷了。他聰明得很,袁氏和周氏不爭出個眉目,他是不會表態的。」
「中宮這便是想當然了。」袁廣冷哼,「從遼東到河西,所有州郡兵馬他都可轄制調度,焉知他不是等著袁氏和周氏爭得兩敗俱傷,再出面來收這漁翁之利,自己來坐天下。」
「他坐天下?」袁皇后冷笑,「說得輕巧。這天下雖是聖上的,可真正治天下的是聖上麼?但看朝中的高官,哪個不是士族大家、高門豪強出身,這些人,當下不是支持袁氏就是支持周氏,有幾個支持他廣陵王?他確是有兵權不假,可你退一步想,他除了邊境那幾十萬軍士莽夫還有什麼?聖上在京中,可不在他的手上,要奪他兵權還不容易麼,朝中發一道聖諭,說他謀反他就是謀反,隔日便會身首異處。」
袁廣一時沒有言語。
「話是這般說,」過了一會,他又道,「可就算將來陳王登基,這廣陵王手上掌握重兵,也是心頭之患,中宮難道就真的放心留著他?」
「當下不留著他如何?」袁皇后反問,「像子茂那般派人殺他,再失手一次?」
袁廣忙道:「臣的意思並非……」
「看開些。」袁皇后打斷他的話,將他白一眼,道,「莫忘了跟子茂爭位的是梁王。只要廣陵王不站在周氏那邊,對袁氏便是大利。至於他手上的兵權,待子茂當上了皇帝,要做什麼不是容易。」
袁廣還想再說,但看著袁皇后的神色,只得把話咽回去。
沒多久,王子弗邪的使臣一行人帶著匈奴特產的寶貨,到京城中拜見皇帝,向皇帝納貢。
皇帝將使臣好生招待,賜弗邪單于金印和一批財貨糧草。
此事進行得頗是隆重,但年節將至,各種慶典喜事本就不少,弗邪稱臣的話題很快就被別的事淹沒不見。
相較之下,更讓京城的人們津津樂道的,是廣陵王竟然又悄無聲息地回京了。
首先發現這件事的,當然是那些每日閒得沒事,喜歡廣陵王府外面觀望一兩眼的擁躉們。
廣陵王身為皇子,入宮的車駕儀仗自然有定例,他第一次乘著車駕入宮的時候,這消息就傳了開去。
而過沒多久,京郊大狩的日子也來到了。傳說這次,廣陵王也會去,並在獵場一展身手。
京中的人們聽到這消息,皆是振奮。
從得到消息的那天開始,京中凡是有資格跟隨鑾駕去大狩的人家,都開始積極地準備起來。從家僕部曲中挑選精壯之士,餵肥馬匹,訓練獵犬,摩拳擦掌。
而據行宮那邊的人說,今年要隨行而往的女眷也比往年多了許多,除了已婚的貴婦們,還有不少閨閣女子,借著各種由頭,要到獵場上去圍觀。
不用問,眾人也知道,這都是衝著廣陵王去的。
大狩,是將都城從洛陽北遷至此的恭皇帝開創的。
恭皇帝一生戎馬,將諸戎從幽州、雲州和遼東逐走。為了讓後人不忘武事,他由趙武靈王和古籍中的記載得到啟發,每年設一次大狩。
所謂大狩,便是皇帝親自到京郊去狩獵。
京郊有延綿的群山和湖澤,適合豢養野獸獵物,於是歷代皇帝便為了大狩,在這裡修築行宮,設下獵場。此事頗是盛大,足足三日,幾乎所有的貴胄和世家子弟都會參加,規則也很是簡單,獲得獵物最多的人可得優勝,由皇帝親自獎賞。
對於年輕子弟而言,大狩是在聖前展露身手的好機會,因騎射出眾而得到提拔的人比比皆是,故而每年的競爭都頗是激烈。
除此之外,這熱鬧還有另一個好看的地方。
朝中關於立嗣的的爭議,是眾所周知的事。為了得到皇帝的青睞,在群臣樹立威信,顯示實力,每年大狩,陳王和梁王都似攀比一般,各領著大隊人馬,頗是壯觀。連續許多年,優勝者不是梁王就是陳王,別人都似陪襯一般。
也是因此,京中的賭場甚至每年這時候都會暗設賭局,賭陳王和梁王誰能贏,賠率之高令人咋舌。而參加的人,不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貴胄。
大狩的人馬跟著皇帝的鑾駕,浩浩蕩蕩地從京城出發,在行宮中安頓下來。
皇帝一向講究與眾同樂,除了參加大狩的年輕子弟,來圍觀的人也有不少,除了男子,也有各路女眷。
而今年的女眷來得特別多。
獵場邊上,有幾座專為女眷而設的樓台,女子們不畏寒風,穿著錦袍皮裘,將高台塞得滿滿,翹首眺望。
這當然都是因為蕭寰。
當他隨同皇帝出現在場上的時候,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
除了蕭寰之外,陳王和梁王也在皇帝身旁,皆身著獵裝,看上去頗是威風。
皇帝因為身體不好,登基之後,雖然每年大狩都會去,但都只是在開始時放一箭。
今年也是如此。
皇帝從主持大狩的太尉曹珖手中接過弓箭,這時,一隻白狼被放入場中。
那白狼被士卒驅趕到皇帝的車駕面前,眾目睽睽之下,皇帝搭起箭,將大弓緩緩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