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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8:07 作者: 堇色蟬
內官剛停穩鑾駕,身著袍的中年男人便急慌慌走進來。
院中已無賓客,只剩下兩位公主和貴妃。皇帝大步走到院子裡拉住淑貴妃的手,橫著一臉皺紋關心問:「愛妃,那畜生可曾傷到你?」
淑貴妃楚楚可憐,華貴的面容微微皺眉,委屈道:「是臣妾不好,讓皇上擔心了。臣妾本想著今日為小七辦好及笄禮也是為皇家長臉面,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這些都不要緊,只要朕的愛妃和月兒沒事就好。」皇帝拍拍她的手,慈愛的看向身旁的榮憐月,伸手摸摸她的頭。
淺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家和睦,自己仿佛是透明的,沒人注意。
她像一支風中的燭火,儘管四面臨風也要守著心中的那點光,可現實總是一次又一次讓她看清,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小時候,淺淺想見父皇就會去御書房求見,可父皇身邊的內官總會告訴她父皇在忙政務,沒有時間見她。淺淺信了,今天也以為父皇是忙於政務才沒有來宴會,沒想到一聽說淑貴妃出了事,他這麼快就過來了。
原來不是忙,只是不在乎她,不想見她,所以才不來看她。
她早該明白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偏她總抱有一絲期待,父皇也好,謝卿杭也好,人都是會變的,就只有她為著曾經感受到的一點善意念念不忘。
淺淺長舒一口氣,接受了現實後意外的很平淡。哪怕沒有人在乎她,她也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院中一家人談笑自若,父慈子孝,好生,淺淺默默的站在原地,心如止水。
皇帝拉著淑貴妃的手走到院中主位上坐下,聽貴妃身邊的內官講了來龍去脈後,憤怒拍桌,叫侍衛將官奴帶來。
後背的傷口血流不止,哪怕男人身體強健也受不住長時間的失血,眼神迷離,虛弱的被人架到院子中間,身後拖出長長一道血跡,院中飄著血腥味。
皇帝對一地的鮮血視若無睹,摟著嬌媚的淑貴妃坐在主位上,儼然一個捍衛妻女的慈父,「一個奴才失職,害朕的愛妃和女兒擔驚受怕,簡直該死,來人啊,將這個罪人拖出去砍了!」
「父皇!」淺淺站了出來。
她面對皇帝跪下,開口道:「此事並不全是他的錯,而且他以身攔虎,救了兒臣一命,算是將功抵過,求父皇饒他一命。」
皇帝沒想到一向乖巧的七女兒會在人前駁他的話,驚訝之後眉頭緊皺,「你身為公主,竟然為了一個賤奴讓朕收回旨意,難道在你眼裡,你的父皇還不如賤奴的一條性命重要?」
「兒臣沒有這個意思,請父皇明察。」淺淺將頭磕在地上,極盡恭敬。
她知道父皇的脾氣,好面子又戾氣乖張,一轉話鋒,抬頭道:「父皇讓貴妃娘娘盡心為兒臣準備宴席,兒臣感恩戴德。娘娘是最溫柔心善的,若因為一場意外在娘娘的宮裡鬧出人命來,兒臣定然寢食難安。」
聞言,皇帝看向懷中的貴妃。
被捧高的淑貴妃只得在皇帝面前扮出一副善良模樣,菩薩心腸,勸道:「皇上,小七也是一片好心,別為了一個奴才傷了咱們一家人的和氣。」
一旁的榮憐月自知理虧,沒有插話。
淺淺見機懇求:「請父皇看在貴妃娘娘的面子上,饒他一命吧。」
被愛妃和女兒一人一句勸著,皇帝心裡的怒火很快消退,左右也沒有其他人受傷,野獸本就野性難除,深究下去反而要讓白虎也跟著一起折進去,得不償失。
「罷了罷了,就恕他無罪,讓他回馴獸苑吧。」
「多謝父皇!」淺淺磕下頭,表情放鬆了些。今日總算有了一件順心事。
官奴被兩個侍衛拖出酈坤宮。
處理完此事,皇帝起身要離開。走下主位時,榮憐月在一旁行禮相送,皇帝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頭上的金步搖,恍然想起這是去年他賞賜給榮淺的。
他時常賞賜貴妃母女,給淺淺的賞賜卻屈指可數,因此到現在都記得。
那時他忘記了淺淺的生辰,隔了兩天才想起來,便挑了這個步搖讓人送過去,算是補上生辰禮物。
屬於淺淺的金步搖出現在了榮憐月髮髻上,皇帝並不關心兩姐妹關於這個步搖發生了什麼,但想起今日是淺淺生辰,他這個做父親的到了這兒,多少要有所表示。
他走到淺淺面前,開口道:「小七啊,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朕都可以答應你。」
淺淺跪在地上,心感驚喜,但那點開心很快就被理智衝散了,父皇若是真心想送她禮物早就送了,眼下不過是如往常一般事後補救罷了。
她沒有什麼想要的,即便得到賞賜,也會被貴妃母女搶過去,向來如此。
淺淺想說自己並無他求,但敏銳的鼻子嗅到空氣中未散的血腥味,想起了那個官奴:他被帶走時幾近昏迷,馴獸苑的人怎會為一個官奴用好藥,若是放著不管,只怕他撐不了多久。
念著他的救命之恩,淺淺開口求道:「父皇能不能把那個官奴賜給兒臣?」
皇帝眼神一暗,冷聲呵斥:「你這麼關心一個官奴做什麼?」
淺淺低頭直言:「他因為救兒臣受了很重的傷,再回馴獸苑也幹不了原來的活了,不如就給了兒臣,做個端茶倒水的小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