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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8:07 作者: 堇色蟬
主僕兩人回到宴席上,晴妤偷偷吩咐同來的宮女回春庭苑去取衣裳。
耳邊樂聲停,舞姬踱步退去。
淺淺在座位上坐下,一抬頭就對上了謝卿杭投過來的視線,他眼神晦澀難懂,像是擔心又像是好奇她剛才為何離席,淺淺垂下眼眸,裝作無事發生。
榮憐月看到她原模原樣走回來,還未開口盤問,就見馴獸苑的馴獸師牽著一隻白虎走了上來。
白虎被鐵鏈束縛脖子,一條腿足有成年男子腰那般粗,雪白的皮毛上間錯開烏黑的條紋。難得一見的野獸立刻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官眷們驚喜萬分。
「早聽說馴獸苑馴養了一隻虎,沒想到是只白虎,這可是百年難遇的異獸啊。」
「這可是北原府進貢上來的,聖上從未讓它在人前露面,不曾想今日有幸能在貴妃娘娘的宴席上看見。」
被馴服的野獸乖巧的耷拉著頭,席上眾人對它無不讚美,嘖嘖稱奇。
高高在上的淑貴妃光彩照人,客氣道:「皇上憐惜本宮,特讓人將白虎帶來給本宮和月兒解悶,也叫各位看個新鮮。」
語畢,宮門外被帶刀侍衛推搡進來一個人。
那人手腳上戴著鐐銬,身高八尺,滿院子再找不到身形比他高大的人,一身堅實的肌肉在單薄的衣服下若隱若現。
男人的衣裳破舊,赤著粗厚的腳掌走在地上,步伐穩重。一頭長髮散落著遮掩在臉上,叫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以至於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
從他的衣著和身上的禁錮來看,此人是個官奴。
官奴走到白虎身側,腳上的鐐銬撞擊著發出聲響,淺淺看著他,想起了在酈坤宮外看到的鐵籠,一個關著白虎,另一個關著的是這個男人?
皇宮大內不是官奴能進的地方,這男人卻出現在此,淺淺預感到他要做的事十分危險。
果然,一群侍衛帶刀進院來,在官眷們面前兩兩相隔站開。得了淑貴妃的授意後,馴獸師打開了男人身上的鐐銬,緊接著,鬆開了拴著白虎的鐵鏈。
兩個被禁錮的生靈得到了短暫的自由,在眾人緊張屏息,翹首以待的目光中,男人與虎搏鬥了起來。
官眷們何曾見過這樣近距離的搏殺,緊張刺激,大汗淋漓,稍有不甚,男人就會被白虎一口吞吃,那鋒利粗厚的爪子抓下去,連腦殼都能拍碎。
有人大呼過癮,也有人不敢直視,礙於淑貴妃的顏面,哪怕不喜歡也要高聲叫喊兩聲「精彩」。
男人破舊的衣服很快被汗水打濕,顯出一身腱子肉的輪廓,充滿力量感。儘管他已是少見的強健身形,與一隻有三個成人那麼重的虎搏鬥仍然十分吃力。
淺淺看著眼前的景象,心生恐懼,在宴會上看歌舞還不夠,怎能拿人命取樂?
耳邊榮憐月的聲音尖銳的刺耳,「快吃了他呀!」
淺淺握著袖中的帕子低下頭,直到宮女從春庭苑取了衣裳回來,這場野性的廝殺仍舊沒有結束。野獸的吼聲與男人的粗喘如在耳畔,淺淺被嚇得嘴唇都咬白了。
晴妤接了衣裳給淺淺披上,看到她額頭上的冷汗,擔憂道:「公主,要不奴婢跟貴妃娘娘說一聲,咱們回宮去吧。」
淺淺搖搖頭,捏著帕子擦掉額頭的汗,低聲回:「貴妃娘娘正高興,別掃了她的興致。」
院中央的男人抓緊了白虎的一隻前腿,扎穩馬步,扭過身來,將身形巨大的白虎過肩摔到了地上,厚實的皮肉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眾人歡呼,得勝的男人疲憊的喘息,單膝壓著白虎不能起身,直到馴獸師上來重新鎖住一人一虎,男人才跪下身來。
淑貴妃拍手稱快,打發他們下去領賞,榮憐月卻站起來,撥開前面的侍衛,質疑官奴:「要是沒有這麼多侍衛在,你還能打得過?」
淑貴妃轉向女兒,寵溺道:「你這孩子,看次新鮮就成了,還真想讓老虎把人給吃了啊?」
榮憐月被嬌慣著長大,從不聽人勸,執著道:「母妃,您就讓侍衛退下吧。剛才被他們擋著,兒臣都沒看個盡興,您要是擔心有危險,就讓他們捆住老虎的兩隻爪子,公平起見,那個奴才也得銬住雙手,要是這樣他都能贏,兒臣才真的服氣。」
淑貴妃拗不過親生女兒,沒太猶豫,讓人照著她的話去做了。
再次被鬆開的白虎沒有了剛才的幹勁,榮憐月見白虎不按她的心意行事,抓起桌上的糕點扔了過去。
坐在一旁的淺淺看她舉止越發沒規矩,小聲提醒:「四姐姐,賓客們都看著呢。」
榮憐月白了她一眼,「用你多管閒事?」說著,抓起酒盞扔向白虎。
官窯燒制的白瓷細膩清透,打在虎頭上,發出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嗷——!」
白虎受了驚嚇,高聲怒吼,聲音之大,直震得人耳朵疼。
淺淺看著發怒的白虎,心中恐懼更甚。眼見男人苦苦拽著白虎的前爪,虛脫到幾乎快拉不住它,她緊張的站起來。
榮憐月看著方才遊刃有餘的官奴此刻狼狽又艱難,歡笑道:「我就說吧,怎會有人能赤手空拳打得過野獸,這奴才不過是徒有其表。」
白虎目瞪欲裂,朝榮憐月的方向怒吼,撲騰著後腿衝過來。席上賓客漸漸沒了笑聲,陪侍在後的馴獸師更是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