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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8:07 作者: 堇色蟬
離了春庭苑,走過兩條長巷,路上的宮人才多起來,淺淺想趕快去看自己的及笄禮上來了些什麼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跟在身後的晴妤勸說道:「公主走慢些,咱們提前半個多時辰出門,定是不會晚的。」
淺淺回頭看她,伸手拉了她一把,「我得在賓客到之前去給貴妃娘娘請安,不好失了禮數。」
母親去世時,淺淺只是五歲稚兒,皇帝隨手將她給了最寵愛的淑貴妃撫養,十年間,淑貴妃不曾短缺淺淺的吃食用度,除此之外,便再無照顧。
從前淺淺的生辰只用一桌子膳食就打發了,但女子及笄不能馬虎,禮部定要將公主的及笄禮記錄在冊,淑貴妃不好推脫此事,便從內務府撥了銀子來,在自己宮裡給淺淺舉辦宴會,還請了樂師舞姬來助興。
淺淺在宮裡百無聊賴,參加宮中舉辦的宴會也只是坐在角落無人問津,今日好不容易做回主角,定要藉此機會多看些熱鬧。
少女興致沖沖的向前走,粉嫩的裙擺如水波遊動,步步生花。
快到酈坤宮前,淺淺放緩了腳步,遠遠的就望見宮門外停了兩輛馬車。
駿馬身後拖著兩輛用黑布蒙得嚴嚴實實的鐵籠,一陣冷風吹過,黑布貼著籠子,勾勒出兩指粗的鐵棍輪廓。
粗糙的鐵籠停在裝點華麗的酈坤宮前,漆黑的麻布與朱紅的宮牆格格不入。
淺淺從馬車邊經過,忍不住好奇偏過頭去看了一眼。
只見被風吹起的黑布下露出一雙冷峻的眼睛,那眸子漆黑無神,眉目間透著飽經風霜的疲憊,警惕的環視四周,眼眸有一瞬與淺淺對視,那人便像被光芒刺痛一樣,撇開視線,躲進了黑暗中。
淺淺定睛再看,只能看到粗糙的鐵籠。
「公主,您看什麼呢?」
貼身宮女的聲音喚回了淺淺的心神,不多時,從另一個鐵籠里傳來野獸低沉的喘息。淺淺好奇問道:「那是什麼?」
晴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被黑布遮蓋的鐵籠,見駕馬車的人身上穿著的是馴獸苑的服制,說道:「聽說馴獸苑的人馴服了一隻白虎,想來是聖上讓他們帶白虎過來在宴席上表演吧。」
聞言,淺淺的視線從路對面轉回腳下,稚嫩的面龐上顯露擔憂,「能看到歌舞我就知足了,放老虎出籠,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麼好?」
晴妤安撫她說:「宴會上的表演自有別人安排,公主就不要多慮了,您安心等著受禮就好。」
淺淺「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她知道自己在宮裡向來說不上話,哪怕是擔心賓客的安危,在貴妃娘娘面前提上一嘴,也只會被說是「小兒之言」、「多管閒事」,不如不言。
主僕一行人走進酈坤宮,裡頭熱鬧非凡,擺在宮院裡的宴席上幾乎坐滿了人,淺淺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來晚了。
門邊的宮女引著淺淺往席位上走去,淺淺一邊走著一邊瞧席上眾人,沒有一個是她的親朋故交,眾人瞧見她來了也只是看了一眼,轉頭繼續同貴妃母女熱切交談。
坐上的賓客都是淑貴妃的親朋,還有幾個是四公主榮憐月的密友,她們都與榮憐月通著氣,向來不待見淺淺。
上頭主位上坐著衣著華貴的淑貴妃,主位右側是榮憐月,主位左側是淑貴妃的親妹妹,淺淺在宮女的引路下來到右側第二席,還未坐下,先給淑貴妃見禮。
「兒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淑貴妃正與親妹聊的火熱,聽到淺淺請安,打眼兒瞅了她一眼,勉強扯出一絲笑,客氣道:「坐吧。」
淺淺攏起裙子坐下,就聽淑貴妃轉頭同親妹小聲說:「一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若不是禮部說不能壞了規矩,本宮才沒閒心替她攬這個活。」
「姐姐莫生氣,禮部的人就是固守成規,管她什麼及笄禮,隨他們折騰去,咱們只管聊咱們自己的。」
隔著距離不遠,哪怕聲音很小,淺淺還是聽到了幾句,心生落寞。
旁邊坐著的榮憐月與世家貴女們聊的正歡,她一身明黃挽金雪緞襦裙張揚肆意,身上隨便一件首飾拿出來都是價值百金。
比起淺淺,榮憐月更像是今日的主角。
眾人言笑晏晏,淺淺坐在其中一句話都插不上,仿佛是個外來客。
她早就習慣了被人忽視,本以為今日是自己十五歲的生辰能得人重視一回,結果就連及笄禮也成了貴妃母女宴請親朋的藉口。
淺淺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一旁的榮憐月撇眼看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露出嘲諷的冷笑,眼神卻被少女烏髮間閃動的珠光吸引。
榮憐月來了興致,開口道:「七妹妹,你這個步搖好精緻啊。」
淺淺下意識摸了一下髮髻邊垂下的珠簾,回道:「多謝四姐姐誇讚。」
榮憐月伸出手來,直接將步搖從她髮髻上取下,拿在手心把玩,隨意道:「這樣精緻的步搖我可從沒見你戴過,怕不是七妹妹宮裡還藏著別的好首飾不捨得拿出來給人看。」
淺淺趕忙解釋,「四姐姐說笑了,這步搖是父皇去年賞賜給我的,我怕磕碰了才小心收著,今日是貴妃娘娘舉辦的宴會,我才戴上,不想丟了皇家體面。」
她不敢說這宴會是為她辦的,小心翼翼,生怕讓榮憐月不高興,給自己惹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