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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7:04 作者: 鍋包粽
    靜姝試好新衣,葉柳把舊衣裳都收到了一處。

    「表小姐,明日一早啟程,您用了飯,奴婢服侍您歇息吧。」葉柳道。

    靜姝坐在案後,從策論里抬頭,「我還不餓,今夜且不吃了。」

    葉柳停住手,「可是國公爺囑咐您…」

    「葉柳,你不說,我不說,二爺怎麼會知道。」靜姝彎彎唇打斷她。

    表小姐的性子實在好,對待下人也寬厚,就好像沒什麼脾氣似的。葉柳心裡明白表小姐是因為過去的遭遇才在府里謹小慎微,不敢托大,處處小心,葉柳有時看著也心疼。但表小姐再怎麼聽話,在用飯這件事真是讓人頭疼,就好像吃一口飯能要了命似的。

    最終葉柳是無奈地答應了。

    沈鏡這夜去了軍營,交代自己離開長安以後的事,回府已是子時。

    這夜無風無月,黑雲遮住夜空,不透一絲的光亮。

    靜姝夜裡坐在案後看書,不知不覺感到有點發熱,全身提不上勁,腹中還一抽一抽的疼。

    沈鏡現在還沒來她的屋子,葉柳沒得吩咐也不會輕易進來。靜姝迷糊地起身,想到床榻上歇著,不知絆到了什麼,桌球的響聲過後,靜姝手腕正磕到了案角,摔到地上。

    鑽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不只是腹部,手腕咯吱一聲,骨頭像是錯了位。靜姝疼得全身冷汗涔涔,發不出聲,她想撐著站起來,但實在太過疼,又摔了回去。

    「怎麼回事?」

    一道熟悉又沉穩的聲音傳過來,隨後入眼的就是他那雙玄色錦靴。

    沈鏡快步走近,靜姝被他毫不費力地抱了起來,觸碰到手腕的地方,靜姝忍不住咬牙,猛嘶了一口氣,「疼…」

    小臉皺巴巴的,極為委屈。

    沈鏡面色不好,眉峰壓低,猶如寒冬的冰冷,讓靜姝不敢再說話。

    床榻寬敞柔軟,靜姝被他抱到裡面,身上裹了被子,露出那隻磕得青紫的手。

    靜姝很瘦,手腕又白又細,猶如花莖,一掐就斷。本是白皙的肌膚現在被磕出了大片淤青。

    沈鏡皺眉握住她的胳膊,「怎麼這麼不小心?」

    靜姝腦袋裡發暈,她感覺得到自己不正常的體溫,怕沈鏡發現,把手收了回來,「摔了一跤而已,我沒事。」

    十幾年的行伍生涯讓沈鏡練就一雙鷹的眼睛,他的洞察力驚人,很快發現了靜姝的不對勁。

    掀開圍幔,沈鏡的手慢慢伸過來,靜姝下意識想躲,身體卻不聽使喚。她疼得直打哆嗦,全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從外面剛回來的沈鏡身上還有一股冷氣,涼涼的掌心貼到靜姝發熱的額頭,極大的溫差拂去靜姝身上的痛感,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沈鏡更多。

    沈鏡很快收了手,加重語氣,「胡鬧!病得這麼嚴重也不去請太醫。」

    靜姝很怕他生氣,這樣的沈鏡讓她陌生,心裡沒由來地慌亂。

    沒等靜姝說一句話,沈鏡已經出了裡間。

    這夜寧國公府連夜請了宮裡太醫,太醫診完脈後說靜姝是因為白日有些暑熱,夜裡又沒用晚飯,才會導致腹痛不止。

    太醫來時,靜姝沒忍住腹中噁心,吐了出來。因著沒吃飯,只吐了些酸水,吐完整個人都虛脫無力,病懨懨地躺在裡面。

    等到人散去,屋子裡清靜下來,靜姝吃了藥還是有點難受,眼眶裡泛著淚花。

    沈鏡坐在床邊給她手腕上藥,他掌心寬大,包裹住靜姝的小手綽綽有餘。

    屋裡的燈花發出噼啪的聲響,靜姝剛吃完藥嘴裡泛苦,這次沒有往日的蜜餞給她吃。她心裡明白,沈鏡是有意讓她吃苦,長點教訓。

    沈鏡坐姿端正,此時只著便服,寬闊的肩膀擋住外面小窗透進來的涼氣。指腹沾了藥膏,輕輕抹在她的手腕上。有點癢,靜姝纖細的指尖不禁動了動。

    「我如果不過來,你打算就這麼忍一夜?」沈鏡塗完藥,用帕子擦掉手指多餘的藥,掀起眼看她。

    沈鏡的淡然讓靜姝一時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沈鏡現在生沒生氣。

    起初靜姝感覺到腹痛並沒在意,忍一忍就過去了,她不想讓沈鏡知道自己又沒吃晚飯。直到後來堅持不住摔在地上,靜姝才意識到自己這次真的病得很重。

    靜姝受傷的手往前伸了伸,戳著沈鏡的掌心,「二爺,我沒事的。」

    「你的侍女既然沒有看顧好你,明日我會換新的人過來。」沈鏡並未理會她小心翼翼的撒嬌,冷冰冰地開口。

    沈鏡向來手段強勢,說一不二。靜姝知道他這不是再和她商量,而是已經替她做了決定。他的冷硬讓靜姝意識到這夜她是真的觸及到了沈鏡的底線,以前不論她做錯了什麼,沈鏡都會無條件地包容她。這次與以前都不一樣。

    「二爺,葉柳她很好,是我的錯,是我不願意用飯,您不要罰她。」靜姝解釋道。

    沈鏡並未因她這番說辭改變決定,「靜姝,我不是每次都會這麼及時出現。太醫說如果再遲些,依你的體質這幾月都會躺在床榻上,荊州也不用去了。」

    「寧國公府不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你想要什麼於我而言並非難事,我既然承諾你庇護,你不必一直戰戰兢兢,這不像是我教出來的孩子。」

    他的聲音很穩,就像是在說一件平淡的事,但一字一句都敲在了靜姝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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