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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7:04 作者: 鍋包粽
    她剛上馬車,眼前忽地一片恍惚,只聽耳邊葉柳叫了聲,「表小姐!」

    靜姝腳剛搭上木凳就失去了意識。

    靜姝從小身子就弱,在南街被老乞丐撫養時,她即便生了病,怕拖累老乞丐,遭人嫌棄,都不敢說出來,一個人硬挺著,熬不過去就縮在角落裡,迷迷糊糊地睡覺,熬了這麼多年,身子被糟蹋得厲害,即使小小的風寒,也能讓靜姝病上半月。

    她不知這是哪,周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老乞丐不在,沈鏡也不在,靜姝一人抱膝蹲在地上,心裡恐懼加重,忍不住輕聲抽泣,是沒人要她了嗎?

    外面的聲音嘈雜混亂,有人進進出出,吵得靜姝緩緩睜了眼,看到床頭站著的男人,她眼裡一喜,剛要說話,又見到屋裡的太醫,很快把肚子裡的話咽了下去。

    太醫絮絮叨叨地把她的病症說完,開了藥才退出去。屋裡的婢女也都被葉柳悄悄帶了出去。婢女們都知道二爺素來嚴苛,以為把她們趕走是要訓斥表小姐,走時個個都為表小姐捏了一把汗,唯有知情的葉柳退出去時眼裡若有所思。

    靜姝的床榻大,她縮在裡面,外面還能容下兩三個人。

    沈鏡拉了交椅,坐在她床頭。靜姝小聲開口,「您可以坐在床榻上。」

    他今日罕見地穿了月華的白色,寬大的袖口邊沾了可疑的水漬。他拂了拂衣袖,看向床里的人,「日後不必去書房等我,我會吩咐人守在書房門口不許你進去。」

    靜姝美眸瞪大,有些疑惑,「為什麼?」

    她說話時想離他近些,身子向外面湊,裡衣被蹭開,露出大片的白皙。沈鏡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給她掖了被角,面不改色給她整理滑下的衣襟,又順手把她頰邊的凌亂的碎發捋到耳後,骨節修長,指腹帶著溫熱,抹去了靜姝心中的不安。

    沈鏡道「葉柳說你在佛堂待了一夜。」

    聽此靜姝有些心虛,也有些酸澀,忍不住問他,「昨夜您明明都回來了,為什麼還要走?」

    沈鏡想回坐到交椅上,被靜姝拉住衣角,眸子楚楚可憐,像是被主人拋棄了一樣。

    沈鏡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軟,另一隻手輕撫她的發頂,「軍中有事,如今我重掌兵權,不可能整日都留在府上。」

    靜姝緩了一會兒,也覺出方才的任性,這件事是自己逾矩了。她乖乖地把臉湊到他的掌心,蹭了兩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抬頭看向沈鏡,「日後我等不到您,一定會自己乖乖地回來,您要是還不放心,可以囑咐葉柳看著我。不要把我從書房裡趕出去,好不好?」

    書房是兩人除了屋子之外最為親密的地方。沈鏡的書房沒有允許,是不會有人進去,而靜姝卻能隨意進出,在她心裡,這早就成了她最大的安穩。

    沈鏡似是在沉思,指腹碰了碰她的臉,緊抿的薄唇終於啟開,他又一次破了例,「過了亥時就自己回去。」

    靜姝朝他笑,「您真好!」

    沈鏡看她容易滿足的模樣,也忍不住揚起唇,他一笑,臉上漸老的痕跡就顯露出來。淺淡的紋路刻在他的眼角,是歲月的積澱。這笑一瞬而過,很快被他收了回去。

    兩人靜了一會兒,靜姝才想起問他,「您今日不忙嗎?」

    沈鏡道「昨夜都處理完,沒別的緊要事。」

    靜姝聽此,更加開心了,「那您陪我睡一會兒吧。」

    此時還是白日,沈鏡在這個屋子待得夠久,外面的侍從都是有眼睛的,他待得時間一長就會惹人非議。

    靜姝看他沒有動作,慢慢爬了起來,跪坐在床榻邊摟住他的腰,「就一小會兒,我睡著您就走好不好?很快的。」

    她人生的小,大大的眼睛總流露出懵懂無知的神色,仿若自己並不知道她不經意的話對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在他面前,她好似總會忘記他也是一個男人。

    靜姝不見他回答,開始撒起嬌,「沈叔叔,我知道你給陸荷燕安排了親事,您叫我不要算計人。陸荷燕親事因我而起,她不想嫁,我心有愧疚,想彌補過錯,就想法子教她壞了這樁姻緣。」她頓了頓,接著道「此舉會不會於您有礙?」

    「不會,我知道這件事。」沈鏡終於開口,「你做的不錯。」

    你做的不錯。

    沈鏡或許不知道這句話對靜姝來說意味著什麼,靜姝此時心跳得更快,臉頰泛起紅暈,抬眸時給那抹清純增添幾分嫵媚,靜姝鼓起勇氣道「那沈叔叔,以後不論陸荷燕求您什麼,您都不要答應她,別的女子也不行,好不好?」

    她說好不好的時候總故意壓低嗓子,聽起來軟糯無比,像是甜味的糖人。

    沈鏡懷裡抱著嬌軟的人,大掌落在她的後頸,掌心摸著她緞子似的長髮,再次應聲,「好。」隨後沈鏡又加了一句,「這些事你都可以放心,不必整日壓在心上。」

    靜姝心裡雀躍,覺得自己這個病來得正是時候。

    沈鏡安撫完懷裡的人,道「最近告假幾日,等病好再去學府,先睡會兒。」

    靜姝拉了拉他的衣袖,繼續得寸進尺,「您陪陪我。」

    她苦著臉,像是他一不同意,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沈鏡把她放到床榻上,語氣沉穩,「我不走。」

    他既然承諾,就不會反口。靜姝安下心,又注意到他袖口的水漬,問道「您衣裳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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