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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51 作者: 北途川
如果劃而治之,倒也不會起太大的反抗情緒,戰線拉得再長一些罷了。
但若是謹姝登基,那將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謹姝仍舊姓葉,復興葉氏王朝,讓李偃永不能稱帝,如果謹姝會答應,那麼意味著謹姝與李偃決裂,但謹姝與汝南也算不上一夥,而且汝南必然要給出同等條件的退讓,那麼意味著,汝南是徹底沒有了爭奪帝位的野心了。
國陽為了解決掉李偃這個勁敵,不惜扶持第三個勢力出來。
那些早就不滿於國陽統治的男人們,在得知那個老女人偷偷地打算把他們賣了的時候,內心的憤怒和不滿,一下子就湧出來了,雖不至於即刻爆發,但對國陽郡主的威脅,已經足夠大了。
遠在四綬關內的國陽郡主,深深地覺得,自己太過小看了李偃的髮妻,甚至有一種被人重重擺了一道的極深的屈辱感。
這幾件事,單看都沒有什麼,合在一起,連國陽都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心思是真的縝密。
全方位無死角地將她的弱點一一掐住。
她第一次,有了不能呼吸的感覺。
而同一時間,得到了關外李偃,繞過谷廊,馬上就要破關的消息。
從四綬關到谷廊,中間隔著連奴一族,連奴族對關內人恨之入骨,想要借道過去,必然要脫層皮,所以國陽從來沒覺得李偃在受傷的情況下,會冒險行這一條路。
在這個清晨,她遠遠地眺望不遠處那座掩埋在黃土堆里的拙樸關隘,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好像,大勢已去。
她全身心地對付著李偃,把這個男人當作唯一的勁敵,背後露出的破綻和軟肋,她不是沒看到,而是沒有在意,她不認為有人能觸及到,因為那個可以威脅她的心,已經被她堵在了關外了,在他未作出有效反擊之前,她以為自己都是安全的。
事實證明,她錯了。
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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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密城到汝南,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謹姝是在第十天的時候,就得到了國陽郡主領兵南下的消息,卻不是往這裡來的,先是繞道去了西南,想來是要先處理楊氏兄弟那邊。
那時底下人問她,「夫人,咱們還去汝南嗎?」
他們以為,本意也就是做做樣子,畢竟動汝南也不容易,他們要給國陽郡主他們能動的姿態,意思就是,你若執意和主公作對,我們就是拼死也要拉汝南墊背,但既然國陽郡主已撤了兵,那麼也就不必再冒險往前開了。
彼時謹姝撩了下眼皮,「去,為何不去?主公即刻就要入關,國陽又去了西南,此時不趁火打劫,還要等到何時?」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後很快便反應過來,主公從谷廊繞出來,離得最近的就是北倉,北倉下來是郢台、鹿陰,因著宇文老賊的緣故,那裡一直重兵屯守,若國陽郡主現下去了西南,算上腳程,主公去郢台大約需要半個月,那時候國陽大約已到了山南西面,若主公從郢台派兵來圍汝南,正好和謹姝他們的兵力將汝南包個餃子,而那時國陽郡主回護已來不及。
到時候汝南肯定抵抗不住主公的兵力,會選擇相對薄弱的地方做突破口,如果照著那個方向走,正好能撤到西南,和國陽郡主的兵力匯合,然而謹姝這邊已聯繫了山南,山南的兵力正在往這裡突過來,當時他們都以為是謹姝保險起見想要多一層防護,現下忽然覺得可不可能……是想堵著汝南唯一的退路?將汝南徹底困死。
這些人都比謹姝細緻且有勇有謀,謹姝是知道的,他們缺少的就是一個人領頭,一旦有人帶著他們,給他們指明方向,他們就是一把利刃,可以隨意地往敵人的痛處戳。
謹姝只要稍微開個頭,一切都順其自然地開始了。
兩個月後大軍已經壓到了汝南外不過百里,中途遭遇了四次劉氏的軍隊,四次都是險勝,但腳步一直都沒有停過。
李偃進了關後,便一切都得心應手起來,和謹姝料想得差不多,路線繞著過去的,一路上整合兵力,朝著汝南圍了過來,朱嬰帶人抄近路往西邊來,打算把西邊的兵力整合,以配合主公,沒想到謹姝帶的兵,一直往前突進,絲毫沒有威脅國陽郡主的意思,她就是奔著汝南去的。
一面鬆了口氣,一面對謹姝有了更深的認識。
在軍隊逼近汝南百里的時候,朱嬰接管了軍隊的指揮權,在看見謹姝一瞬間像是鬆了氣病來如山倒的時候,他一邊擔憂,一邊深深地覺得,這次若不拿下汝南,戰事若再拖下去,謹姝若真出了事,主公可能會瘋。
於是眼見著朱嬰仿佛整個人帶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氣勢往前逼近的時候,汝南的人徹底慌了,城池接連失守,眼見著就要逼到汝南城了,李偃那邊的威壓更幾乎是毀滅性的,劉氏的兵一退再退,最終退不可退的時候,棄城而逃了,如謹姝原先料想的一樣,往西南方向撤退了,在前進了八百里的時候,成功和一個侏儒殘疾的領將遭遇,最後被殺得片甲不留。
而剩下事,謹姝就沒有絲毫力氣再去關注了。
發熱,渾身疼痛。
她在強撐著精神隨軍征戰的過程中,熬幹了因早產而本來就身體不濟後的最後一滴心血。
劉氏軍隊向西南撤退,東面李偃的軍隊和西面朱嬰帶的軍隊兩相交遇在汝南城的時候,朱嬰最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滿城尋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