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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嗯?」太子又驚訝又想笑:「他又怎麼認識的……人家姐姐?」
「嘿!是這麼回事,」悅娘將那一年驚馬遇武二的事說了:「……後來吧我才知道,就那一回,他就看到心裡去了,可人家俞大娘子那會兒嚇飛了魂,壓根沒看到他是誰,不過武二確實不錯,勉qiáng配得上俞大娘子。」
太子笑著點了點頭,又問了悅娘幾句,笑著打發道:「你去跟武二說,他的親事他說了算,至於季天官府上,季天官是個極謹慎守禮的忠厚本份人,斷不會因為一樁親事心生芥蒂,讓他且放寬心。」
「那林家姐兒?」悅娘愣愣的追了一句,她來求的可是林家姐兒和冷家的親事!
「林家姐兒既跟你們王妃jiāo好,就說我的話,請你們王妃出面保個媒不就行了。」太子看著愣呵呵的悅娘笑道,悅娘眉開眼笑的不停點頭,沖太子一抱拳謝道:「多謝您啦!那個怎麼說來著,成人之美才是明君所為,您是位大明君!」
「多謝你誇獎,」太子忍不住笑起來:「以後有事再來找我,就是沒事,也要常來尋我說說話。」
「行!」悅娘痛快答應,抱拳告辭出去了。
太子看著悅娘出了殿門,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斂盡,轉頭看著垂手侍立在炕角的鄭大官,帶著絲冷笑道:「你聽聽,到現在了,還算計到這份上,真是樹yù靜而風不止。」鄭大官低眉垂手,輕輕嘆了口氣,太子沉默了片刻道:「你親自跑一趟吧,給那府里那位老祖宗傳句話,她既病著,且安份些吧,也好給子孫留一絲餘蔭。」鄭大官答應一聲,太子又吩咐道:「傳了話再去趟季天官府上,武二幼年淒涼,以後尋個知冷知熱的知心人,也能彌補一二,他的親事得要他自己看中了才行。」頓了頓,太子又囑咐道:「季天官是個謹慎xing子,你溫和些說,方夫人保媒也是好心,成不成要看兩家緣分,讓他別多想。」鄭大官聽一句答應一句,又將太子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才退出去,往兩家傳話去了。
第三三八章好事成雙
季天官前腳送走蔣相公,後腳迎來武思慎,剛送走武思慎,鄭大官又進了門,等送走鄭大官,季天官抬手抹了把冷汗,只覺得頭暈眼花腳底發軟,扶著腰回到廳里,一直躲在後面聽的忐忑不安的方夫人忙扶了他,又是驚心又是懊惱的低聲道:「都怪我,惹出這麼大事的,我沒想這麼多,崔氏來尋我,她也是個穩妥人,誰知道……」
「這不怪你,」季天官拍了拍夫人的手溫聲寬解道:「都這樣了,也過去了,別多想了。」
「鄭大官這趟來……沒事吧?」方夫人憂心忡忡的問道,季天官搖了搖頭:「沒事,太子這是為咱們好,我想著,」季天官思量道:「不如你也回鄉下住一陣子吧?不,不是住一陣子,就長住下吧,我年紀也大了,明天開了chūn,六部調整,我就辭官回鄉。」
「你還不到五十,是為了這事才辭的官?是我……」方夫人心痛的看著丈夫,季天官笑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就算沒這事,我也想年後辭官回鄉,前兒父親有信來,說季家的後生人才輩出,明年的恩科中必有不少人脫穎而出,大哥輾轉外任十幾年,再怎麼說明年也該回六部任職了,大哥回來必定要掌管六部之一,我若再占著天官的位置,季家這勢就太大了,這於季家不利,於季家的後生們更不利,不如激流勇退,再說,我也厭了,這些年助太子……早就熬的油盡燈gān,沒一絲jīng力了,歸于田園,我也能多活幾年。」
方夫人聽丈夫如此說,細細看了季天官半晌,輕嘆了口氣道:「你這幾年老的厲害,既然這樣,我打點打點就這回去。」
「不用這麼急,出了正月再走最好,太子已經打發人過來安撫,你再急著走不好。」季天官想了想,謹慎的安排道,方夫人順從的點著頭,扶著季天官,老倆口說著話,慢慢走著回去正院了。
孫老夫人聽了鄭大官的傳話,只恭敬應下,一句多話沒有就送走了鄭大官,隨侍在旁的呂嬤嬤心驚膽寒:「老祖宗,這必定是有人在太子面前進了饞言,老祖宗也不多打聽幾句……」
「那是鄭大官!」孫老夫人不耐煩的止住呂嬤嬤的話:「誰能從他嘴裡套出話?再說,也沒什麼好問的。」孫老夫人神qíng淡然:「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葉家這些年也太招搖了,能在、想在太子面前踩葉家一腳的人數不可數,以後這事多著呢,隨他去吧。」孫老夫人說了這麼幾句話,就累的說不下去了,閉上眼睛歇了一會兒,才接著道:「這是小事,不用管了,老二媳婦那邊和十二娘的婚事步步都得盯好,把葉家的根留好才是大事。」呂嬤嬤答應一聲,一句話不敢再多說。
這一天裡頭,蔣郡王妃從喜到怒到憂又到驚,最後接到方夫人退回的謝禮,聽說嫂子被責令即刻就要啟程回鄉思過,方夫人年後也要回鄉暫居,只嚇的魂魄飄dàng,她不過想替阿珂尋門好親,怎麼知道這裡頭居然有這麼深的水!早知道這樣,別說一個有前程的國公,就是一個金光閃閃的親王,她也不敢……就算動心思也得謹慎些不是!
蔣郡王妃急急忙忙趕到武家尋了容太婆,左一個不是,右一個不是,十句話裡頭有九句半是罵自己糊塗,陪禮陪的容太婆成了淋了滿頭霧水的丈二金剛,既摸不到頭腦又找不著北,末了,蔣郡王妃留下一堆厚禮,將武思慎的八字塞到容太婆懷裡,連拿帶搶取回林珂的糙貼子,再緊忙趕到攏翠庵,一把拉住一看見她掉頭就想跑的林珂,害怕帶委屈一起湧上來,竟摟著女兒痛哭失聲,這一通哭的林珂暈頭漲腦,蔣珊出來前得過哥哥蔣鴻的囑咐,料定必是哥哥的法子有用了,心裡有底就不那麼慌亂,忙上前勸了蔣郡王妃,陪兩人回到南寧郡王府,等一節安頓好,天都快亮了。
李恬剛聽悅娘說完見太子的經過,五皇子掀簾進來,悅娘喜笑裡帶著得意,沖五皇子拱了拱手,腳步輕快的出門去尋水秋娘。五皇子盯著悅娘出去,轉頭看著李恬奇怪道:「悅娘有什麼喜事?」
「嗯,她管成了一樁閒事,正高興呢。」李恬笑盈盈答道,起身讓過五皇子,又遞了杯茶給他,將悅娘管的閒事說了:「……沒想到她在太子面前還是張金面,既有這話,這事就容易了,我明天就奉命去說冷家和林家這門親事,武二那邊,太子既發話讓他自己作主,你趕緊讓他自己上門求親去吧。」
「早知如此,我和武二還白費那許多心思gān什麼?」五皇子聽的又想笑又鬱悶,攤著手幾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悅娘這脾氣……這快刀斬亂麻的解法,也就她能做出這事!你這主意出的,也真是……管用!」李恬正要說話,青枝在外面稟報,蔣府有婆子過來遞了句話,李恬忙叫過來,青枝傳了婆子的話,說是奉了七娘子的吩咐,稟報晉寧郡王妃,南寧郡王府諸事已經妥當了。
五皇子眉頭高挑起往一起蹙著,微微歪著頭打量著李恬道:「那蔣雁回竟搬動了蔣相公走了趟季府,蔣雁回為人謹慎,常常思定而不語,這一回動作如此之快,你就那麼讓悅娘傳話給他,倒不見外。」
「冷家大郎和蔣雁回是同門同科,jiāoqíng極深,聽悅娘說,這趟北征。武二郎和蔣雁回患難與共,這份jiāoqíng也不淺,再說,林家和蔣家又是姻親,他管這事不是應該的麼。」李恬直視著五皇子道,五皇子摸了摸鼻頭,李恬這話極在理,他駁不出什麼,可他心裡總感覺哪兒不對,蔣雁回高中狀元那天唱的那曲古風……那是失意的人才會唱的曲兒,可不是剛剛高中榜首的蔣狀元應該唱的,這中間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兒,再說……五皇子看了眼李恬,這可是個主意極大、有心有膽有人有錢的主兒,當年冷家退了林老夫人給她訂的親,她會束手坐等別人上門求親、隨人挑揀?不可能!難道?五皇子心裡如流星划過,忙低頭連喝了幾口茶,這事只能自己悄悄打聽,看樣子得找個機會『碰巧』遇上一回林家那兩位,得跟這兩個把酒喝痛快了好好聊一聊。
武思慎的求親讓整個清江侯府又驚又喜,老清江侯興奮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是俞家祖上有德,攀上了武二爺這樣的新貴,往後隨手提攜提攜……就算不提攜,有這麼個眼看就要襲了國公位、前程如花似錦的孫兒女婿,自己再出門應酬,誰敢不高看三分?清江侯世子俞盛世剛接回兒子又結了這門貴親,只覺得自己總算霉運散盡,否極泰來,兒子在北征中得了彩頭,女兒攀上這樣的好親,說起來可都是徐夫人教導有方,俞盛世多年不用的腦子在興奮的驅使下動了動,發現徐夫人真是又賢惠又能gān,簡直是俞家的福星,在以後的年月里,俞盛世就沒再有機會用過腦子了,所以這一觀感一直持續到他壽終正寢。
徐夫人雖說尊重女兒的意思點了頭,可這顆心七上八下沒片刻安寧,嫁人跟投抬托生沒什麼分別,自己當年就是嫁人不慎……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女兒走自己的老路,這嫁人,一定要嫁對!可這門親事,到底好不好?這個武二郎,到底是不是良人?徐夫人愁腸百結,拿著那張糙貼子,先去那了兄長徐學士,又去尋了堂兄徐尚書,回來路上正要往南寧郡王府尋蔣郡王妃探討探討,走了一半想起蔣郡王妃想把女兒嫁進武家沒成,這事沒法跟她探討,忙又吩咐回府,走到一半又吩咐往寺里去,這一天把能問的都問了,抽了無數簽,搖了無數卦,夜裡輾轉難眠,直到第二天,伸長脖子等了一天又一上午的武思慎拿不到俞瑤芳的八字,急的跪在徐夫人面前,望天發毒誓許下一二三條,徐夫人才割ròu摘心般依依不捨的將糙貼子遞到武思慎手裡,她的女兒,她的心頭ròu,她一輩子的最疼最愛,要嫁人了。
同樣糾結輾轉的還有蔣郡王妃,冷家這門親事,她一開始沒看到眼裡,現在還是沒看上,沒根沒基的人家,就算是探花郎又怎麼樣?又本事又怎麼樣?再有本事他能掙個世襲的爵位出來?這太平年間,那文官做到頭,不過一個太師,就是封個爵位也就是個一世爵!等得了武思慎求親俞瑤芳的信兒,蔣郡王妃就更難過了,這一處玩大的三個人,就數她家阿珂身份最貴重,可偏偏她家阿珂嫁的最不好!蔣郡王妃想像著日後三人一起出現在某家花會上,李恬和俞瑤芳高居上座,她的阿珂卻陪在末座,這心裡跟刀扎了一般難受。可再怎麼難受,這是太子的話,這會兒的太子跟官家也沒什麼分別,別說違逆太子的吩咐,就是那滿腔的不甘不願也不敢露出絲毫,只qiáng打著jīng神張羅著阿珂和冷明松的親事,張羅的花團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