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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3:35:01 作者: 閒聽落花
「帶回個賤女人?」熊嬤嬤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就知道他肯定得瞞著你!」胡三跳腳大罵:「這個王八羔子!咱們姑娘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呸呸呸!我這破嘴!呸呸呸,咱們姑娘好好兒的,他個王八羔子就gān出這事了?」熊嬤嬤這回明白了,瞪著胡三,臉上的神qíng說不出的古怪,又想笑又悶氣又無語又滲著心酸感動,用力咳了一聲才說出話來:「胡三爺!你這是想哪兒去了?這是哪個癟三不長眼亂報的信?五爺帶回府的小娘子是葉家十二娘。」熊嬤嬤左右看了看,俯耳過去,低低將五皇子騙葉十二娘進府,再哄著她說的那些話說了,又好氣又好笑道:「我剛剛就是送葉家娘子去壽王府上跟壽王妃做伴,這話我不跟你說,管先生一會兒也得尋你說,你也真是,再怎麼著,你也不能罵五爺是……那個啥,這要是讓人聽到可就是大罪!」
「小七這隻小兔崽子,活活把老子給坑了!」胡三渾身上下全是彆扭不好意思,跺腳罵了句好找個台階看看能不能下來。熊嬤嬤笑出了聲:「你這也是擔心咱們姑娘,不瞞你說,剛一看到葉家小娘子跟五爺在二門裡就那麼一左一右站著,我心裡這火一點不比你小,簡直想衝上去就給五爺一巴掌……咳!」熊嬤嬤重重咳了一聲:「行啦行啦,你趕緊回去,算了算了,你既然來了,gān脆去尋趟管先生,我估摸著他正找你呢,對了,孫六啥時候回來?我已經捎信給悅娘了,讓她接到信立刻趕回來,唉,得趕緊把姑娘救回來,一想起姑娘,我這心就……唉,不說了不說了,你趕緊去尋管先生去。」
胡三辭了熊嬤嬤,背著手躬著腰一邊往管先生屋裡走,一邊想著那十兩賞銀是不是該收回來。
第二九一章心魔1
建安郡王府二門,定國公夫人錢氏下車直奔孫夫人院子。
錢夫人進了上房,沒等坐穩就急揮手打髮屋里侍候的丫頭婆子道:「不用侍假,我跟你們夫人說說話兒。」丫頭婆子眨眼退的gān淨,孫夫人看著母親皺眉道:「又出什麼事了?那個賤奴的事到底結了沒有?」
「就是他的事!」錢夫人一臉的氣急敗壞:「一群混帳東西!一個賤奴,原就該一頓棍子打發了,府衙這些人簡直是失心瘋了!不說早點打發了,還要當堂審,這簡直就是故意跟咱們定國公府為難!」
「到底又生出什麼事了?你先別抱怨這些沒用的。」孫夫人不耐煩的輕皺眉頭打斷了母親的話,錢夫人忙直接扯入正題道:「今天晌午又審了一回,真是把人氣死了!那賤奴滿口胡言亂語,還有那個賤婢,也跟著滿嘴噴糞,竟說那賤奴跟……」錢夫人一張臉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那些話實在說不出口,漲的通紅。
「到底說什麼?您看看您,說了這半天,一句有用的沒有。」孫夫人薄責道,錢夫人氣的連連拍著炕幾道:「我跟你說,咱們滿府女眷的名聲全讓他污了,就連你……連你也不得gān淨!那賤婢竟敢說咱們府上後宅跟那賤奴不gān不淨有首尾的,不止姚氏那賤人一個,竟說滿府女眷就沒有清白的!那賤奴竟當場認了!你聽聽你聽聽,這把咱們定國公府的臉都丟盡了!」
「什麼?!」孫夫人愕然不敢置信:「京府衙門竟由著他們這麼胡說八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也是這麼說,這京府衙門竟是瘋了!你得趕緊跟四爺說說,得讓四爺發句話,這案子可不能再審了!趕緊把那兩個賤奴活剮了才好!」錢夫人氣的咬牙切齒,孫夫人鐵青著一張臉,兩隻手用力揪著帕子,咬著嘴唇沒答話,四爺已經半個多月沒來過她這兒了,從她進了王府,四爺從沒這麼長時候沒來過,從前就算不能過夜,隔個三五日,也必過來坐坐,說說話吃頓飯,聽說四爺這一陣子除了歇在王妃院裡就是歇在外書房……
「這事你可不能不管!」錢夫人見孫夫人沉著張臉一言不發,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我不是為了別人,府里那幾個小的都是姨娘養的,我能是為了她們?你想想,定國公府沒了名聲,你在這府里怎麼立得住腳?那祝氏……」
「你看你說的什麼話!」孫夫人又氣又急的打斷了母親的話:「娘家不好我自然不好,我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要不是為了定國公府,我能進府當這個夫人?」孫夫人委屈的扭過頭說不下去了,錢夫人長舒了口氣,又是歉意又是心疼道:「阿娘知道,你這都是為了家裡,你阿爹那個樣子,你大哥又不急氣,偏……」錢夫人想想自己府里那成堆成團的jīng心爛事,一陣悲傷上涌,眼淚奪眶而出。
「行了,我不是不管這事,阿娘你也用心想想,這事鬧到今天,東陽郡王府能不知道?爺能不知道?盛表哥也罷,爺也好,不過一句話的事,京府衙門敢不聽?可偏偏一直鬧到現在,鬧到這個樣子!還有,那京府衙門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怎麼著?竟敢這麼當眾審咱們府上的案子,咱們府上再不濟,也沒到任著府衙欺負的地步兒吧,你想想,這是為什麼?」孫夫人越說神qíng越凝重,也越生氣。
「啊?為什麼?」錢夫人愕然茫然不知所措了,孫夫人重重『哼』了一聲:「還能為什麼,這後頭必定有人指使!」錢夫人茫茫然看著女兒,怔怔的反應不上去了,孫夫人揚聲叫了丫頭進來,吩咐看看王爺回來沒有,片刻功夫丫頭就轉回來稟報,說王爺剛回來,去王妃正院了。孫夫人急叫人侍候淨面均妝換衣服,吩咐母親且等著,自己帶著丫頭急步往祝明艷正院尋四皇子去了。
四皇子心不在焉的端坐在炕上,祝明艷大著肚子侍立在炕前看著丫頭一碟碟擺上晚飯。
孫夫人在小丫頭的稟報聲中衝進來,一眼看到端坐在炕上的四皇子,頓時淚如泉湧,撲跪在炕前,仰著頭,滿眼委屈、孺慕、依戀的看著四皇子,張了張口,一聲『爺』沒叫完,就哽咽不能語,哭的如雨後梨花。
祝明艷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看了四皇子一眼,往後退了兩步,先著高鼓的肚子,一聲不吭的側身坐到炕沿上,冷眼看著孫氏和四皇子。
四皇子目光落在孫夫人身上,全部的心思卻都在城外病qíng反覆的李恬身上,想著那一疊脈案,暈暗光線下那張憔悴的讓他揪心般痛極的臉,孫夫人迎著四皇子冷漠空dòng至極的目光,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心裡的那股子委屈和悲涼更重,眼淚滾珠般比剛才落的更多,委委屈屈低低叫道:「爺,求爺救救定國公府滿府無辜女眷。」
「嗯?」好一會兒,四皇子才眨了下眼睛,眉頭漸漸皺起問道:「女眷?定國公府女眷怎麼了?若是女眷有事,你該求王妃,尋我做什麼?」
「爺!」孫夫人又驚又恐又怒,忍不住打斷四皇子的話驚叫道,四皇子被她這一聲尖利的驚呼打斷了翩翩浮想,眉頭猛的擰起又鬆開,冷冷的掃了孫夫人一眼,轉頭看向祝明艷道:「既是女眷的事,就煩勞你了。」祝明艷臉上的神qíng如舊,眼睛裡卻一片愕然、失望和物傷其類的悲傷,四皇子根本沒留意到祝明艷的目光,吩咐了一聲,就示意小丫頭盛了碗湯給自己,端起來喝了一口,吃了飯,他還要趕往城外的別莊,不知道恬恬怎麼樣了,好些沒有……
祝明艷目光轉向跪在炕前,已經呆傻住的孫夫人,目光中帶著憐憫低聲道:「你先回去吧,你們府上的事我都知道,一會兒我再跟爺商量商量。」孫夫人被她一句話驚回神,猛轉頭死死盯著祝明艷,她們府上的事她都知道!她這話什麼意思?她在警告她?她們府上的事她都知道!她就知道這事必定有人指使,好狠的心!不愧是那血ròu里殺出來的將門出身!祝明艷被她兇狠的目光看的心頭火起,冷冷的回視著她,抬了抬手指道:「來人,送夫人回去。」孫夫人雙手撐地,猛的站起來,下巴微抬,眯著眼睛盯著祝明艷,你既做初一,那就別怪別人做了十五!
祝明艷看著孫夫人裙角捲動如驚濤駭làng衝出上房,心裡一陣陣惡氣、鬱氣、悶氣上涌,只堵的她幾乎透不過氣來。爺這是什麼意思?定國公府的事哪是她能管得了的事!祝明艷轉頭看著埋頭吃飯,且明顯比平時吃的快的四皇子,心裡的鬱結和涼意更重,她從前怎麼不知道他是這麼涼薄絕qíng的人呢?
孫夫人怒氣沖沖一陣風卷回自己院裡,錢夫人正伸長脖子等的心如火焚,一見女兒回來,急撲上去問道:「怎麼樣?爺怎麼說?打發人去府衙了沒有?」
「我就知道有人在背後指使!」孫夫人沒答母親的話,憤怒的聲音微顫的尖叫道,錢夫人嚇了一跳,孫夫人深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抬手握著胸口,又深吸深吐了口氣,揮手屏退眾丫頭,裙子旋起坐到炕上,看著母親道:「我就說這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出來的!原來是她!」
「誰?是誰?」錢夫人嚇了一跳,孫夫人咬牙切齒的將剛才在祝明艷院裡的事說了,看著母親道:「你沒看她那個樣子,我就知道是她,果然就是她!她好狠,好毒辣,不愧是殺人如麻的將門出身,這個惡婦!她就不怕報應?就不怕都報應到她肚子的孩子身上?」
「不會吧?」錢夫人遲疑不定的低聲道:「我聽你盛表哥提過一回,說這事說不定和晉寧郡王府有關……」
「你糊塗!」孫夫人厲聲呵斥母親道:「別人怎麼說你就怎麼聽,你怎麼不自己用心想想,晉寧郡王府跟咱們哪一條扯得上?弄出這樣的事,傳出這樣的污糟事,他晉寧郡王府能得什麼好處?這事除了她誰還能有好處?她污了定國公府,就能扳倒我,扳倒了我,這府里就她一支獨大,往後再沒人能望她項背,這是多大的好處?也只有她,」孫夫人的思路越理越清慡,話越說越順溜:「阿娘你想想,這京府衙門她祝家出面打個招呼,要那幫子齷齪官做什麼還不是一句話?也只有她……就因為這事是她的手腳,東陽郡王府才這麼袖手旁觀,老祖宗必定一清二楚,盛表哥才不敢多管!還有王爺,要不是她在王爺面前使壞進讒言,王爺怎麼會……會不管?」
孫夫人一邊說,錢夫人一邊點頭如搗蒜,女兒說的太對了,越想越對。
「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要不我去找找劉郡王妃?她肯定是站咱們這一邊的!」錢夫人拼命轉著她那有限的一點腦子建議道,孫夫人不耐煩的擺手道:「找她有什麼用?她能gān什麼?誰聽她的?」